第285章花虽干，情却在
火红的太阳从天边升起，熹微的晨光从河面照射了过来，给小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苏袅拄着拐杖，看着包子铺外面排着的长队，突然发现，她在这里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有些影响包子铺的形象，索性回了房，茶几上装着五枚硬币的罐头瓶，插着谢志远采来的黄色野菊花。
虽然瓶子里面有水，可花束还是有些干了，桌面上有掉落的黄色花末。
花束苏袅没有扔，任然插在瓶子里，只是收拾了花末，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上的一沓设计图。
与铁道部的服装生意因为她受伤的事一拖再拖，如今包子铺有了李桂花和豆腐脑大姐，又有了白苗苗做辅助，她算是可以彻底放下心，接下来，她打算准备那五百多套制服。
“咣咣咣！”
门口传来敲门声，苏袅抬头，见到徐川和一个男子站在门口。
“苏老板，科长说让我们来取茶叶蛋。”
苏袅指了下火炉上温着的铝锅。
“你们连锅一起端上去，到时候找个人给我把锅送下来就行。”
“行！”
徐川走进，一百个茶叶蛋并不多，装了多半铝锅。
苏袅看着两人，随口问道，“怎么不见季帅？”
徐川扯着嘴角笑了笑。“那小子这两天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两天了，谁劝都不听，平日里就算是犯浑，可对科长的话却唯命是从，这次就连科长的话都不听了，就跟和科长赌气似得！”
苏袅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想起谢志远说的那句“他得学会长大了！”，也许是因为季帅父母的缘故，不管是季部长还是谢志远，似是都想要护着烈士的遗孤，让季帅即使二十出头，可心智却并不怎么成熟。
有句话叫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比如白苗苗，再比如苏杏。
白苗苗因为父亲瘫痪在床，母亲病重，又要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去砖厂搬砖。
苏杏因为父亲早逝，又摊上她这么个不靠谱大姐，虽然朱秋月建在，可小丫头却从未想过去依靠任何人，挖草药，捡杏胡，只为了给自己赚学费。季帅虽然上过战场，可却被谢志远一直护着，虽说经历过战争的残酷，可对人情世故方面却天真得一尘不染，如今来了铁道部，有一个在铁道部当部长的二叔，如同回到了蜜罐，更加像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中午，苏袅让顾香香去了一趟铁道部，通知所有男列车员，列车长，乘警，来小院量尺寸。
没过一会，王主任就带着一大批人来了小院。
看到苏袅，王主任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想到苏袅之前摆摊卖包子，因为和季帅的事，他还想着让苏袅从铁道部搬出去，可如今，苏袅摇身一变竟然和铁道部做起了生意。
“苏老板，制服的事可就麻烦你了。”
王主任讪讪地笑了笑，将手中的花名册递了过来。
“王主任客气了，叫我苏袅就好，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袅笑着接过，看了眼。
男款一共三百零一套，其中有二百多套是铁道部原来的人，还有六十多人铁道部新来的，有乘警，也有列车员。
初秋的阳光虽然刺眼，却并不怎么浓烈。
刚过下午，天空突然刮起了风，有着落叶吹进了小院，扬起了少许尘土，小院聚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人站在院边看着远处，有人聚集在一起聊着天，还有人蹲在台阶上抽着烟。
不大的房间，里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前衣长2尺二；后衣长2尺三；袖长2尺；肩宽1尺四；小肩宽5寸，驳头宽3寸；翻驳长8寸；胸围2尺六；”
房间不断响起苏袅的声音。
偌大的桌子后面，顾香香坐在椅子上，认真地记录着，记录完，开口念道：“前衣长2尺二，后衣长2尺三，袖长2尺，肩宽1尺四，小肩宽5寸，驳头宽3寸，翻驳长8寸……”
苏袅没有拄拐，而是将所有的重量都放在左腿，站在地上。
听顾香香念完，淡淡点了下头。
“下一个。”
“下一个，赵丰年。”
顾香香看了眼花名册，喊道。
人群先是相互看了眼，而后一个男子朝外面喊道，“丰年，喊你哩，轮到你嘞！”
一个站在竹子旁边一边抽烟一边和众人说什么的男子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脚走进了房间，几步从人群中挤了过去，男子家庭条件看起来不错，上身穿着一件浅黄色夹克，下面穿着一条喇叭裤，脚上踩着一双带着点跟的皮鞋。
男子有着一头齐肩的黑发，很浓密，苏袅看了眼，淡淡道。“上衣脱了！”
男子似是有些不情愿，蹙了蹙眉，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男子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线衣，紧贴着身上，映现出男子健硕的身体，测量尺寸，手难免会碰到对方的身体，尤其是测量胸围，腰围等，手还要从后面伸到对方胸前，形成环抱的姿势。
这让测量的人和被测量的人都会有些不自在。
只是苏袅自始至终都面色沉静，专注，仔细，别说是身体，就是手都并未碰到对方分毫，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握着软尺，动作熟练，似是已经做过千百次。
那根软尺在她手里，灵活自如，如同一位妙龄少女，舞动着自己的衣裙。
苏袅测量的速度很快，每次不等众人看清软尺上的数字，她已经报出了尺寸，苏袅测量完，顾香香会再报一遍尺寸，进行核对，核对无误后，才会喊下一个人进来。
“下一个，刘向东！”
顾香香喊道。
男子穿上自己的浅黄色夹克外套，拿下叼在嘴里的烟并未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向了苏袅，开口道。
“我听说，你之所以给我们做衣服，是因为你家男人是驾驶员，走的后门？”
另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听到男子的声音，脚步微微一顿，抬头看向了苏袅。
苏袅身上穿着略显宽松的运动服，一条腿因为打着石膏的缘故，看起来显得有些臃肿和笨拙，因为身体所有重量都在左腿上，又要反复弯腰测量腰围，裤长，臀围，额前有着几缕发丝垂下。
听到男子的话，苏袅淡淡抬眸看了过去。“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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