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钰瞥见一个男人,低着头,混在人群后面,与邓钰对视一眼,居然心虚的别过头去。
邓钰认出他便是早上河边那个男人。
她从人群中走出来。
“里正。”
“我家的鱼也被人偷了,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绝不能放过偷东西的贼人。”
一群人七嘴八舌,里正头都大了,见到邓钰和见到救星似的,她可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啊,“东子娘,依你看,该如何找出偷东西之人?”
有人说:“还用找么?肯定是曹寡妇,里正,别磨叽了,快带她上衙门。”
邓钰往前走了几步,“凡事要讲究证据,冤枉了人可不好。不如咱们先到案发现场齐老汉家的羊圈去瞧一瞧。”
有人不同意,“还瞧啥瞧,除了曹寡妇还能有谁。”
里正看了邓钰一眼,大手一挥,“走,去齐老汉家。”
齐老汉家的羊圈不大,围着院墙砌出来的小块地方,原本只养了三只成年羊,如今丢了一只,只剩下两只。角落里还有两只小羊崽,看样子是刚出生不久。
齐老汉苦着脸说:“两只母羊,一只公羊。其中一只母羊不久前刚下了崽,还在奶崽呢,如今丢了,羊崽子已经两天没喝奶了。”
丢的是还在奶崽的母羊,而偏偏曹寡妇家发现了羊奶。
村里人思想简单,认为这就是证据,而那曹寡妇也是个怯懦的,不敢大声为自己开脱。
邓钰观察了一圈。
齐老汉家的外墙不低,至少曹寡妇一个看起来只有一米五的妇人,是不可能徒手翻进来。她怎么可能偷偷爬进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把羊给偷出去。
在场的十几个人愣是没发现这个问题,都在听齐老汉哭诉。
“小年那天,我们全家人高兴,都喝了点小酒。夜里睡得沉,都没听到啥动静。起来的时候也没注意,等到我三儿媳妇搅了杂草去喂羊,这才发现少了一只。”
“一头母羊能卖到二两银子,我们全家来年还指着它卖钱呢,你们说说这叫啥事儿啊,挨千刀的,居然偷我的羊啊!”
齐老汉的大儿子身体不好,是个长期的药罐子,一年到头光吃药就要用去二三两银子。
家里头不仅少了一个劳动力,还多了一大笔额外开销。近两年地里收成不好,赋税也高,家中这几只羊是他们全家的希望。
断人财路就等于谋财害命。
村里人深知这个道理,看向曹寡妇的眼神,更加凶狠了。
“曹寡妇,你还不认罪,把银子赔给齐老汉,否则到了衙门,你可得挨板子。”
众人七嘴八舌,唾沫星子都溅到曹寡妇身上。
邓钰独自走到了墙边。这墙大概有一米七,邓钰使劲踮起脚尖,堪堪能看到墙的另一头。
隔壁人家院子里空无一人,却飘来一股羊膻味儿。
她随口说了句:“齐老汉,你家隔壁住的是谁家?也养了羊么?怎么一股子羊膻味。”
众人顿了一下,齐齐转头看过来。
一个灰衫老太赶忙出来解释:
“隔壁是我们家, 齐家院子和我们挨着,羊圈与我们就一墙之隔,时间久了,我家院子里边一直就有一股羊膻味儿,这一点齐老汉也是知道的呀。”
齐老汉点头:“马大嫂子说的不错,自打我们家养了羊,马家院子里确实一直有股羊膻味,起初她还来闹过一阵,后来还是我老伴儿送去一筐子鸡蛋,这才消停。”
说起马家,邓钰看向那名灰衫老太,再看了看匿在人群后头的黑脸男人,忽然想起来。
那个黑脸男人就是马家大孙子,马铁柱。
这灰衫老太就是他奶奶,他们一家住在齐老汉隔壁,仅一墙之隔。齐家下午喝了酒,他们作为邻居也是听得到的。
马铁柱身材高大,翻个墙不是问题,再有人在自家院墙下面接应,完全可以趁齐老汉一家人熟睡之际把羊神不知鬼不觉偷走。
只要及时宰杀,把羊分肢,再把证据都藏好,并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邓钰直直看着马老太,目光充满了怀疑。
有人发现了邓钰的目光:“祁金氏,你啥意思?难不成还怀疑老马家?”
“都说了偷东西的是曹寡妇,你这会看啥隔壁人家的院子,你也是寡妇,怕不是寡妇帮寡妇,你想为曹氏开脱吧?”
邓钰厉声道:“我与她非亲非故的,我凭啥为她开脱,我家也丢了鱼的好吧。我只不过不想像某些人一般有眼无珠,抓了替罪羊,让真正的贼人逍遥法外!”
“真正的贼人?你倒是说说看,是谁呀?你自个儿方才说要证据,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邓钰冷笑一声,“那你们说的证据呢?咱们村子里养羊的又不止齐老汉一家,曹寡妇就不能是从别家得的羊奶么?”
“嘿,你自个儿问她呀,这羊奶打哪来的,我们先前问过了,曹寡妇死也不说,可不就有猫腻!”
里正摸着胡子沉思半刻,“走,再去曹寡妇家看看。”
曹寡妇家与齐老汉家离得不远,就隔了五六户人家。
一帮人走到曹寡妇家的时候,有人便指了出来,“里正叔,你看,那碗羊奶还在那搁着呢,先前我们就是在那发现的。”
曹寡妇家的院墙就矮了些,院子也破旧许多。
众人口中那碗赃物羊奶就搁在院墙上面放着。
里正走过去,很快有人将碗拿下来,端到了里正面前。
碗面上还结了一层奶皮,应该是放了有一夜了。
里正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果真是有一股羊膻味儿。
他问曹寡妇:“曹氏,这羊奶你是从哪来的?为何搁在院墙上?”
邓钰翻了个白眼,“这还用问么,明摆着有人偷摸送来的。”
否则难道这个曹氏是个傻的,偷了羊,还光明正大把羊奶放在自家院墙上,让人来人往的都看着,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自己偷的。
有人还是咬定曹寡妇是贼人,“这可未必,兴许是她故意的呢。”
里正无奈,他把碗举到了曹寡妇面前,“曹氏,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说你这羊奶是谁送来的么?”
曹寡妇低着头,紧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
“啊!”
人群中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尖叫,一名妇人冲了出来。
是陈大驴他娘,卢氏。
她夺过里正手中的碗,左看看右瞧瞧,当确认上面的豁口时,她怒道:“这是我家的碗,好你个曹寡妇,你是偷了我家的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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