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殿后面,是大雄宝殿,殿前的场地是智秀大师准备开坛讲经之地,灵妙寺的僧人们已搭建好高台,布置好书案,香炉,盏中盛满清泉,瓶中插着一早采摘的鲜花。
时辰未到,智秀大师还未登坛讲法。京兆府的官吏和灵妙寺的僧人,在底下搭着凉棚,一片忙乱。
余岚惜望着头顶的日头,对她们说道:“这日头毒辣,我预定有静室,咱们先去歇一歇。”
大雄宝殿后面是藏经阁,从天王殿到藏经阁,三殿位居中轴线上,两侧是偏殿和不少静室,供上香的贵人休息用。
藏经阁后面的几个安静的小院落,专供皇亲国戚用,余岚惜是护国长公主之后,虽已历经几代,依然能享有其中的一座小院落。
余岚惜带着她们从偏殿前的廊下走过,路过其中一间静室,窦琬同几个世家小姐正倚在栏杆前,摇着团扇闲话,看到孟府的女眷跟着余岚惜走向藏经阁后面,一个世家小姐不无羡慕地说:“瞧瞧孟府的夫人和小姐,再怎么落魄,跟着余大夫人,还是得享皇族的福泽。”
窦琬摇着团扇,面带讥笑:“她们是最有眼力见的,只怕再过段时日,孟小姐不用抱着余大夫人的大腿,也能享皇族的福泽了。”
“窦琬,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快同我们说说。”那世家小姐听出了窦琬话中另有深意,好奇心立刻被撩起,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道。
窦琬故作神秘,拿团扇遮遮掩掩道:“我听说,太后要给瑞王指婚,指的正是孟小姐。”
那世家小姐瞪大眼睛:“瑞王身子羸弱,所以一直没有正妃,太后怎地会想起给他们指婚?”
“是沈老太君去求太后,沈老太君的身份嘛,太后和瑞王不能不给这个面子。说来也怪心疼的,百年孟府,竟要靠嫡女去谋求周全,只是,怕他们机关算尽,还是不能如愿。”窦琬微眯着眼睛,远处那抹蟹壳青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但她眼中的恨意并没有消失。
“你说,这孟府,会不会同那林府一样?”那世家小姐压低了声音。
窦琬嘴角一扯,勾起一抹冷笑。她唇上涂着绛色口脂,那绛红如血艳,映着她眼下的胭脂,令她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嗜血狠戾气息。
那世家小姐没有听到听到她的回答,回转头来看,正好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你跑哪里去了?”窦琬突然拧眉,目光直直瞪过去。
世家小姐不禁打了个冷战,正要开口说话,身后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窦姐姐,我准备了酸梅汤,这天越发的热了,您喝一盏,解解热。”
李云绯从她身后走出来,那世家小姐松了口气,借着李云绯挡在身前之际,悄悄后退了两步。
跟着李云绯的丫鬟红绡打开手中的食盒,端出一个浮雕白瓷壶递给李云绯,又从下层的抽屉取出几只白瓷盏,
李云绯往盏中斟满酸梅汤,双手奉给窦琬,又斟了几盏,递给周围的世家小姐。
一个世家小姐打趣道:“云绯,这还未过门呢,你这未来的嫂子就这么体恤小姑子了。”
“别胡说。”李云绯咬着嘴唇,低下头绞着手中的绢子,没人看到她桃花眼中划过的凌厉之色。
窦琬喝完盏中的酸梅汤,随手把杯盏递给李云绯,不甚在意地道:“这酸梅汤还行,以后你要经常做。”
“是。”李云绯接过杯盏,低眉顺眼地应道。
藏经阁后面的小院落,余岚惜和沈月清她们坐在屋中闲话,下人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不时有风吹过,倒也凉爽。
孟知嬅和杜梅若她们坐在廊下,孟知嬅已把披风解下,她今日穿了湖水蓝百花暗纹褙子,里面是藤紫褶裙,一如既往的素雅。
“知嬅姐姐,你说,李云绯她能把事办成吗?”杜梅若悄声问道。
孟知嬅淡淡一笑:“办不成,她就得嫁给窦璘,我们不用替她操心。”
杜梅若在廊下的栏杆坐下,须臾又站起来,“要是能亲眼看看就好了。”
孟知嬅看着前面的藏经阁,轻轻一笑:“如果能到上面去,你或许就能看到了。”
杜梅若仰头看了看,拉着她的手就往院门冲,春樱和绿枝在后面叫道:“两位姑娘,你们去哪里?”
“我同知嬅姐姐去走走就回来,你们不用跟过来。”杜梅若头也不会地说道。
春樱忙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关山月示意,却发现关山月早已悄然跟上。
出了院门,孟知嬅拉住她,问道:“藏经阁是重地,我们怎能上得去。”
杜梅若拉着她往前走,狡黠一笑:“我们不能,八皇叔能。”
孟知嬅停下脚步:“我不想见到魏王。”
“不见他,我把八皇叔叫出来就好。”杜梅若笑嘻嘻地说。
她们来到羽林军守卫的两个院落,端王萧容琏和王妃吴如惠占了其中一个,杜梅若找到萧晏泽他们在那个院落,探着脑袋往里张望,正巧看到萧容珩站在廊下。
杜梅若向他招手,萧容珩一怔,忙快步出来,不知道是走得太快的缘故,还是天气热了,他的耳尖泛着薄薄的红意。
“殿下,你能帮我叫八皇叔出来吗?就叫他一个人就好了。”杜梅若向他笑道,眉眼弯弯。
萧容珩耳尖的红意加深了,他看到杜梅若身后的孟知嬅,含笑道:“好,你们等一下。”
他进去没一会,萧晏泽就同他出来了。
杜梅若没同他客套,指着藏经阁就说道:“八皇叔,我和孟姐姐想上藏经阁,您帮我行个方便。”
“怎么,你们要上去学习佛理?”萧晏泽揶揄道,目光扫过杜梅若身后垂眸肃立着的孟知嬅。
“你别管我们上去干嘛,帮我们行个方便嘛。”杜梅若撒娇卖痴,娇憨可掬。
萧容珩没注意到,他弯起的嘴角自从见到杜梅若,就没放下来过。
院里有个人影也要走出来,孟知嬅余光瞥见是萧容璟,抿了抿唇,悄悄向杜梅若身后挪动了半步。
萧晏泽看在眼里,回头说道:“容璟,我有点事,你帮我在此处等着方丈。”
萧容璟脚步停了下来,眸中映着杜梅若娇俏的身影,无奈而不甘地应道:“是,八皇叔。”
萧晏泽令平成去同方丈说了声,很快平成就同一个僧人带着钥匙来给他们带路。
僧人给他们打开了藏经阁的大门,躬身请他们进去,平成向长生使了个眼色,两人守在大门处,关山月在藏经阁不远处一棵松树下停住,远远望着这边。
杜梅若先跑向楼梯,萧容珩看到萧晏泽示意的眼神,识趣地跟了过去,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木梯转角处。
孟知嬅闻到雪后青松的淡香,知道萧晏泽就在身后,她心下有些慌乱,匆忙踏上木梯,却不曾想被褶裙绊了一下,身子向前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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