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溺于深海
“表姐……”蒋乐萱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衣服也沾着酒渍，早已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
那样子倒真有几分可怜。
但林初不是圣母，她也没有慈悲心，先不说她跟蒋乐萱的感情没好到那个份儿上，单是这六十万，于她而言就是个天文数字。
别说六十万，六千块她都未必拿得出来。
短短数十秒的思考后，林初处变不惊的说：“这是你们之间的事，跟我没关系。她拿的钱，你就找她要，我没道理填这个窟窿。”
“表姐！”见林初转身要走，蒋乐萱急了。
而赵京山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自然不可能放她离开。他反应迅速地挡在了门前，拦住林初的去路，打量她的眼神，可谓是肆无忌惮。
“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太狠心了。”赵京山挖苦道：“要么说呢，一个家里出不来两种人。你们姐妹俩啊，一个比一个狠。”
林初冷冷的看着他，表面上情绪没有分毫波动，实际心中慌张的厉害。
她故作镇定：“请你让开。”
赵京山非但不让，双臂一张，脸上分明写着：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一屋子，都是在看戏的人，对这种场面，已是司空见惯。渐渐的，各种无端的羞辱，就都落到了林初头上。
她的表情愈发难看。脸色微微发白，眉心紧锁着的隐忍模样，实在惹人心痒。
赵京山细细的端详了一下，这才发现她这会儿脸上没带妆。比起之前碰面时，那个纯熟的劲儿，更添了几分柔软。
有些女人啊，生来就有着勾男人的本领。饶是见多识广的赵京山，也迫不及待想跪在她的石榴裙下。
林初真是从长相气质到性格，都踩在了他的点上。
他挑挑眉梢，语气还挺温和，带着点亵玩的意思在，说：“让开行啊，你先把钱还上。”
“我说了，这钱跟我没关系。”林初握了握拳头，声音拔高：“让开！”
她推了赵京山一下，身后立时响起了一片起哄声。
林初心头一阵阵的发冷，见状，立刻拿出了手机。
可还没摁下一个键，就被赵京山一把夺走！
他高举着手臂，兴致盎然，像极了在戏耍她。“想报警啊？”他笑道：“你以为，你走的出这屋子？”
林初仰起脸瞪着他，肩膀微颤。故作冷静的样子，更是戳男人的点。
赵京山心一软，道：“我看这样好了，你陪我一夜，这钱我就不要了，权当是为你花的……”
说着，他抬手要去摸林初的脸。
“——啪！”这时，一只酒杯忽然从不远处砸了过来！
令人意外的一声响，那玻璃杯顷刻间便四分五裂的碎在赵京山脚边。
始终静坐在沙发里、沉默不语的李寂，终于寡冷着嗓音开了口：“就那么两个钱，至于这样为难她吗？”
“额，我……”赵京山一下子懵了。
林初趁机抢回自己的手机后，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处的灯光，似乎比其他位置更明亮一些，这就显得男人的五官，愈发清楚分明。
短短几年，一个人的外貌，想来也不会有太多的变化，他只是看上去，没了从前的张扬，多了一点年龄沉淀之后的稳重。
但一个人的本性，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灼灼目光盯着她时，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之间攫取了她所有的呼吸。把她从当下，瞬间拉回了那个如噩梦一般的夜晚里——
“李寂，你不要这样，求你，求求你……”
“林初，你乖一点，我就让这些人都出去。”
“不，不要……救命，唔！”
林初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起身，一步步的走过来。她恐惧的向后退，彻底失去了控制情绪的能力。
比起赵京山，她真正害怕的人，是他。
林初那惊恐无助的表情，和那个晚上、和他无数个午夜梦回里，简直一模一样。
李寂心中微堵，说不上来的心情，让他心底深处的世界，同样的兵荒马乱。
“李少，你……？”莫名的死寂，被赵京山诧异的声音打破。
李寂没理他，只盯着林初，伸手抓住了她的腕骨：“跟我走。”
男人掌心滚烫，紧贴着她的肌肤。
林初的脸色瞬间惨白，拼命地挣扎起来！
众人吃惊的看着眼前一幕。
李寂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只问：“你拿得出六十万填这个窟窿？还是说，你想留在这里陪他？”
林初浑身都在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的意识几度陷入空白。
反应迟缓的瞬间，李寂已强行拽着她出去。
蒋乐萱见状，这才急急的喊道：“表姐！表姐不要走，救救我！”
李寂脚步停顿，看了赵京山一眼：“把那个女的也放了。”
林初被李寂半拖半拽的带下了楼，脚步跌跌撞撞，身体几次撞在了他身上，她的心跳声仿佛就猛地停滞一下，就连呼吸都变的艰难起来。
深埋于记忆深处的恐惧，被再度勾起。林初失去了所有成年人该有的、处理突发状况的能力，只是一种莫名的求生本能在驱使着她这个人。
她紧紧地抓住了一旁的楼梯扶手，大喊道：“放开我，我不跟你走！李寂，你放开我！”
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李寂倏然停住。他回头看着她，扯了扯嘴角，意味难明：“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的名字了。”
林初被他拽着的这一路，都在大喊“救命”。但是没有人救她，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甚至当做没有看到。
林初紧抓着楼梯栏杆不肯松手，指骨泛白，眼泪都逼了出来。
李寂见状，似乎想说些什么，手上的力道也跟着松了松。
这时，三江门口恰好走进来一行人。
林初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那抹最熟悉的身影。像是溺于深海中的人，终于抓住了一颗浮木。
她心中的绝望，被一束幽暗的光骤然点亮，恐惧在这一刻成为了动力，她哭着喊了一声：“宋华深！”
李寂还来不及反应，林初已经趁机挣脱了他。她跑的飞快，直奔着那个男人而去。
越过所有的人群，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忽然扑到了男人怀里，踮起脚紧紧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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