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草儿抱着脑袋躲墙角哭。
沈花儿一边看好戏一边悄悄给自己挪远点。
她爹现在正在气头上，要是打不着沈草儿火没地方撒，顺手给她来一下。
那她冤不冤？
本来就白挨沈招娣一顿打。
看着堂屋陡然突生的闹剧，沈老头合起眼睛没有一点想掺和的意思。
朱秀芬求助无门，哭得比沈草儿还惨。
“大海，别打了，你要是不想让草儿嫁唐家咱就不嫁。”
“草儿年轻，想得事少，咱都知道你是为了她好，不嫁了，明天我就去找我娘，和唐科长说清楚……”
沈草儿猛地尖叫出声：“不！我就嫁！”
“别退亲，爹我求你了，你就让我嫁唐守礼吧，都定好了的，唐守礼是真喜欢我。”
“你放心，等我和唐守礼结婚，当上科长夫人，我就让他给你安排工作……”
“不用。”沈大海一把甩开朱秀芬，“老子不指着你，但你是老子闺女。”
“你要是非得嫁，行，老子也不拦着你，但是你嫁出门子之后就别回来了。”
“省得像你爷说的，没个好下场，灰溜溜回来又求娘家给你做主。”
“你爹我没能耐，国营饭店都吃不起，能给你做啥主？”
沈草儿一双手是擦完地上的灰又擦脸，没一会儿就把自己抹得满脸花。
沈大海不稀看她：“滚出去，你要和谁结婚找你姥，找你娘做主去。”
“你不是和你姥家亲吗？让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以后别来找老子哭。”
沈草儿擦着眼泪，死活不松口说不嫁，一咬牙，爬起来就往外跑。
临跑出门她身影顿了一下：“爹，你等着吧，我肯定能过好日子。”
“别人过不好不代表我过不好，蔡桂贤把日子过成那样是她命不好，没能耐长得又磕碜，我不一样……”
一只鞋底子朝着她砸过去。
沈大海怒道：“我看你咋不一样，看你有多大能耐！”
怕他在气头上转头拿自己撒气。
沈花儿机灵的留下一句：“我去看看草儿，别出啥事。”说完起身就往外跑。
她不放心，朱秀芬当然也不放心。
今天之前沈草儿这个闺女在她心里的地位比不上沈花儿，可国营饭店‘共患难’后。
朱秀芬忽然发现，这个二闺女可比大闺女沈花儿有能耐多了。
还有刚才沈草儿临走之前对沈大海放出来的狠话……
沈大海信没信朱秀芬不知道，反正她朱秀芬是信了的。
这么一个未来铁定有出息的闺女。
她现在咋地得围拢住啊！
沈大海眼皮都不抬一下：“想追就去追。”
朱秀芬一喜：“大海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
看着朱秀芬离开的背影，沈大海重新捡起自己刚抽到一半的烟。
烟雾缭绕间，堂屋里静谧得好似刚才的冲突从未爆发过一样，沈老头睁开眼睛。
看向自己一脸平静的大儿子：“刚才是装的？”
不然咋人跑了之后没骂骂咧咧也没摔摔打打呢。
沈大海朝沈老头比了个大拇指。
“还是爹老奸巨猾。”
沈老头：“……没文化就多读书。”
他把掉到衣服上的烟灰拍下去：“说吧，干啥闹这一出，你不想让草儿嫁不是因为疼草儿吧？”
“当然不是，美的她！”
沈大海捡了块儿桌上朱秀芬她们带回来的肉扔进嘴里。
“和唐家定亲的要是招娣，我不至于闹这么一场，可爹你也看出来了，草儿不是个安分的。”
“咱俩连消带打，她都死活要嫁，这闺女眼瞅着不就砸手里了？那我还给她留啥脸？”
沈老头没说话，虽然大儿子没把话说透，但他却是能听明白大儿子是啥意思。
唐守礼能当上科长，那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沈草儿现在一门心思掉钱眼里栽进去，会有啥结果那都是显而易见的。
不是被唐守礼吃干抹净不认账，就是好不容易挤进唐家，没当两天科长夫人呢。
就得被腻了她的唐守礼一点都不惯着的给踹回来。
不是沈老头父子俩不看好沈草儿，而是沈草儿一没长相二没身材三没文化四没见识。
站在男人的角度，他俩都知道这事不成。
沈大海之前为啥看好沈招娣，那是因为最起码沈招娣认干。
就算不作为科长夫人，作为唐家老妈子她都能在唐家撑下去。
可沈草儿呢？
从刚才话里意思就能听出来，还没等进门呢，已经开始野心勃勃要在唐家做主了。
沈大海哼笑：“看不清形势，咱家是没买镜子？”
没见过这么挖苦自己亲闺女的，沈老头瞪了他一眼。
叹口气：“到底是年轻，年轻没见识，眼皮子再浅点，可不就是好骗。”
沈大海没好气：“爹你不用帮她说话，她那是不摔一跤就不知道自己斤两。”
听到外面东屋那边的笑闹声，沈大海觉得嘴里的肉都没味了。
他完全想不通：“爹，你说锦丫头咋就不是我闺女，我这几个闺女一个比一个傻，一点不随我。”
“沈锦就随你？”
“她也不随我，但她奸啊。”
沈大海点点桌上的菜。
“草儿眼皮子浅到一桌子菜就能给她买了，你信不信，今天相亲要是换成锦丫头……”
“呵，咱还怕唐守礼对草儿吃干抹净不认账？换成锦丫头，那得是唐守礼被她吃干抹净不认账！”
这才是聪明人，明知道唐家是个坑，她不跳，她占完便宜就跑，嘿，就是玩！
沈老头一烟屁股砸沈大海脑袋上，给他烫得嘶了一声。
沈老头：“行了，再眼馋那也不是你闺女，你先想想草儿咋整吧，到底是亲闺女。”
沈大海一脸茫然：“啥咋整，刚才不是处理完了吗？”
“断绝关系了，以后她成破鞋了名声上连累不着咱家，她但凡有点骨气吃亏了就别跑回来。”
看到沈老头要打他，沈大海忙补上一句。
“我也不是真没管她，既然劝不听，我干脆就激她一把，爹，咱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道理你都给她讲清楚了，就看她自己往不往心里去。”
“我后来激她也是为了给她后路切了，她说要过好给我看。”
“心里跟我较劲，又没有娘家可靠，她就只能抓住唐守礼，琢磨怎么才能留在唐家过好日子。”
“人到了输不起的时候，就知道谨慎了。”
“省得觉得自己是天仙，没进门呢就盘算着咋踩人家唐守礼底线，磋磨继子了。”
真要是像朱秀芬似的因为她嫁得好就捧着她，给她养飘了。
那才是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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