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沈小宝为了口吃的能躺地上当陀螺，沈锦沉默半天，到底感慨了一句。
“他要是真能给爷送点吃的，那我还高看他一眼。”
从她的角度出发，肯定是像沈老头这种能在腊月把昏迷不醒的儿子全家赶出家门，让一家老弱病残自生自灭的长辈。
就是饿死或者病死，都和她没啥关系，她是一点都不带心软的。
她本来就不是沈老头的亲孙女，穿来之后面对的就是沈老头的偏心眼和沈家一场接着一场。
在沈老头主使下的闹剧。
所以沈锦不待见沈老头，这一点她连伪装都不屑伪装。
别说啥替原身还养恩，沈锦就是还，也是往蔡老太、沈疆他们身上还。
至于沈老头……不是不缺儿子不缺孙子、孙女吗？
分家时候心那么铁，帮着别的儿子算计她爹的时候心那么硬，那沈锦只能祝他有个幸福的晚年。
求仁得仁，老有所依。
只遇事还是要站在别人的角度想一想，对她来说，沈老头没有好只有坏。
但是对于像沈小宝这种被善待着长大的沈家小辈来说，沈老头到底是他亲爷爷。
所以这一次还真是沈小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沈锦就算看见他‘孝顺’沈老头了。
事后也不会迁怒他啥。
她不是那样偏执的性子，自己厌恶谁就霸道地拉着所有人都不许亲近对方。
在沈锦的观念里，哪怕有一天沈老头真众叛亲离了，老无所依。
那也只可能是沈老头自己作的，与人无尤，与她更没关系。
她还没无聊到在小小的沈家拉帮结伙，威胁谁要是想和她好就必须跟她的敌人断亲。
就比如她哪怕再厌烦沈大海夫妻俩，却也没和沈招娣说过一句这两人的坏话。
也没趁着沈招娣和沈大海夫妻闹僵的时候，或落井下石，或撺掇沈招娣不认亲爹娘彻底当四房养女。
沈锦不干预这些，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也有她们自己的情感羁绊和选择。
活了两辈子了，要是这点事她还看不开，那不等于越活越‘年轻’，‘年轻’到快赶上幼儿园小朋友了？
毕竟只有幼儿园小朋友才会这么执拗，画着地盘，说些你要是跟我好就不能跟别人好的可爱话。
看沈招娣一脸诧异地盯着自己，沈锦很认真。
“姐，我说真的，他要是有那份孝心，至少证明了他还不是无药可救，那我不得高看他一眼？”
至少得把沈小宝的地位从垃圾，提升为可回收垃圾。
沈锦笑嘻嘻，没防备沈招娣突然出手，一把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沈锦：这是干啥？咋突然这么热情，大家都在这，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好在这时候正说到沈有鹏和陈红英的婚事，没人注意她俩这边。
“姐，咋了？”
沈招娣声音闷闷的：“没事，我就是觉得我妹妹真好啊，又善良又正直，不像姐，姐刚才还想着要是沈小宝真敢送。”
“往后一块儿土豆都不给他。”
沈锦拍拍沈招娣胳膊：“姐，你是护着我，我知道，怕我好心为了狗便宜了西边那些极品。”
“可是……其实我也没安啥好心。”
在沈招娣面前，沈锦从不藏着掖着：“沈小宝能分到鹅肉是因为他帮我办了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
“那是奖励，沈小宝的性格我们都知道，比狗还护食，我给他的鹅肉本来就少，所以他能拿去送人的自然就更少。”
“西屋那边只知道我们现在日子过得好，可具体怎么个好法，他们是没概念的。”
“像沈草儿，顶天了就会骂你吃香喝辣的，但具体吃得多香，喝得多辣，她想不出来。”
从沈招娣怀里退出来，沈锦压低声音。
“所以沈小宝要是真给那边送了，倒算是给他们开了眼了。”
她轻笑出声，视线好似能透过门帘看到西边堂屋的景象：“东西很少，有幸吃到的人也只堪堪能尝到一个味。”
“可光是这一个味，就能让他们今晚上一宿都睡不好。”
从未尝过，他们顶多是眼馋。
就像国营饭店的红烧肉，沈锦吃不下去的腻，到了朱秀芬母女那儿，却成了滋味好到不行的‘硬菜’。
因为她们没吃过真正的好吃的，所以想象不出来四房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好日子。
她今天的铁锅炖大鹅做得到底有成功，凭着大家的食量就能看出来。
滋味好到哪怕是被沈锦养刁了嘴的沈有胜，都吃得开始护食了，现在还在那用牙犁土豆泥山呢。
可以想象，等西屋那边的人尝到味道后……
沈锦微笑：“等着吧，以前是眼馋，现在啊，估计得嫉妒到眼珠子都红了。”
她摊手：“所以啊姐，我也不是全然的心宽善良，我不反对沈小宝孝顺老人，但我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吃了她的，咋地得还她一场笑话不是？
沈锦猜的没错。
沈老头吃完鹅肉后，还不等对饭盒盖儿里的土豆下手，沈有仓和沈有富就被沈大海拎着耳朵带了进来。
沈有富吱哇大叫：“爷！救我，大伯打人！”
沈有仓：“爷，大伯趁着我们爹不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一句话，直接把问题的严重性升到了另一种高度。
宋大妮进来的时候恰巧听到这句话，都不用朱秀芬解释，冲过去就要拿头撞沈大海。
边冲还边哭呢：“他爹啊，你可快回来看看吧，咱都要被你大哥给熊死了！”
沈大海拎着两个小子的耳朵还得躲宋大妮这个大炮弹，关键宋大妮是他兄弟媳妇，他是不能踹不能打的。
俩小子挣扎地厉害，沈大海无奈，只能先把手松开然后跟斗牛似的趁着宋大妮撞过来之前往旁边躲。
“爹，你管管二湖儿子，这都啥事啊，咱一家人搁外边……”
话说半截，沈大海干咳一声，说不下去。
他想说他一家人搁外边开小灶，可当着他爹的面，这话让他咋说？
咋说都心虚。
回头瞪了一眼朱秀芬，要不是这娘们起了心思，背着爹拿肉菜上别人家借灶吃独食。
他被叫去之后想着不吃白不吃就留那跟着一块儿吃了……
要不是朱秀芬闹这茬儿，他现在至于这么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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