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崔秀神色动容，谢芳知道自己今天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她温声道：“秀儿，回吧，你姐姐现在不在家，谢姨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在近前了。”
“你要是出点啥事，你让谢姨和你爸怎么办？”
知道谢芳是为了自己好，崔秀眼眶微红，又见她挺个肚子，走这么远对她来说已经很吃力了。
她却一句抱怨都没有，只一门心思地担心她这个继女会不会出事。
亲妈也不过如此了。
喉咙发紧，崔秀连说话动静都比以前柔和了不少，她别别扭扭的点点头。
“那就回家吧，正好我也走累了。”
谢芳闻言，像是在欣慰继女终于懂事了一样，眼神晶亮的笑着点头：“诶，回家，回家。”
“哟，这是回哪个家啊这么高兴？”
吊儿郎当的语气，一群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二流子突然就围了过来。
谢芳一把护住身旁的继女。
“你们要干嘛？”
为首那人耸耸肩：“别这么紧张嘛，哥几个等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把崔科长的千金给等露面了。”
“你拿防贼似的眼神看咱们，咱们这心里啊……”他恶心巴拉的朝着崔秀微微一笑，“不得劲儿啊。”
旁边一阵哄笑：“对呀，咱就是想和崔科长的千金单独聊聊，又没恶意，过两天就给人送回家了，怕啥？”
有那一看就眼神不正的，听罢嘿嘿一笑：“兄弟们话别说得那么死嘛，也不一定两天回家。”
“万一到时候崔科长千金舍不得咱们，不乐意回家了咋整？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咱也不能非得逼着人家走啊！”
崔秀火气上头，二话不说就要掏刀！
手刚伸到包里，握住刀正要往外抽就被谢芳一把给摁了回去！
“谢姨！”
谢芳侧头，小声跟她说：“别冲动，你不能有事，一会儿我往前扑拖住他们，你趁机就往派出所跑知不知道？”
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崔秀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她拉着谢芳使劲儿摇头。
谢芳脸色苍白，勉强朝她挤出抹笑：“别怕，他们冲的是你，我一个孕妇，他们不敢拿我咋地。”
“你到时候快点跑，别回头就是救我了，刚才我听他们说等的是崔科长的千金。”
“我琢磨这事儿可能和老崔有关系，可能是你爸惹出来的祸，等回家了我就跟他说，看他还咋误会你。”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谢芳想的还是帮她出头。
崔秀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嗓子哽咽到说不出话，只摇着头死活不走。
就听对面的二流子嘻嘻哈哈：“诶唷，感天动地母女情啊，咋样，商量出来怎么跑了吗？”
“那边那个岁数大的，看在你是孕妇的份上，今个儿你要是装作啥也没看着的走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敢说啥事都没有。”
“可你要是非得跟哥几个找不痛快，那……”
他说话说半截儿，身后有狗腿子跟着接茬儿：“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别怪你这个当妈的自己找死了。”
“不是咱不让他活，是你这个当妈的都不知道心疼他啊……”
崔秀使劲推谢芳：“走，你走。”
谢芳死抿着唇，一动不动。
崔秀哭道：“妈，我叫你妈还不行吗？你不就是想挣我一声‘妈’嘛？”
“我喊完了，够了，别管我了，你走吧，你跟我搁这儿掺和啥啊。”
“我烦你你不知道啊？你别以为你今天陪着我我就有多感激你，我还嫌你拖我后腿呢！”
谢芳轻轻拉住崔秀抖个不停的手，眼神，却是直直看向面前这群不怀好意的二流子。
她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砸进了崔秀的心里。
她说：“我不能走，肚子里是我的孩子，站在我身后的也是我的孩子。”
她温柔地摸摸自己隆起的肚子：“他要是知道妈妈是为了救姐姐才伤到了他，他不会怪我的。”
她说着，松开崔秀冰凉的手，看向崔秀的目光中满是催促，催促着崔秀快跑。
眼神急切，语气却是缓慢又坚定：“他也不会怪他的姐姐。”
说完，她趁着崔秀不注意，伸手一把抽出崔秀放在包里的刀，拎着刀不要命地往二流子堆儿里冲！
崔秀声音尖利：“妈！”
“秀儿快跑！我岁数大了，大不了不要命了，你得跑，你还年轻……”
剩下的话，被尖叫声代替，谢芳刀还没碰着为首的二流子，整个人就被对方抬脚狠狠地踹了出去！
她重重地摔到地上，手里的刀脱落开来，可此时她也顾不上重新把刀捡回来了。
疼。
剖心剖肺的疼，谢芳蜷缩在那儿，哪怕张开嘴好似也没办法呼吸。
她死死攥着自己的衣服，眼睛紧闭不让自己眼里的恨意泄出去分毫。
她甚至开始怨恨自己肚子里这个所谓的，留不住的孩子。
既然都留不住，为什么走的时候还要让她这么疼。
眼泪扑簌簌滑落，黑红的血液在地上漫开，场面霎时间一片寂静，为首的二流子嘴里叼的烟都吓掉了。
他猛地后退一步。
身后有人磕磕巴巴道：“哥……出事儿了！”
说完，脸上狠狠挨了一下，为首的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么个没有眼力价的。
“当老子瞎啊？老子不知道出事儿了？用你提醒？跑啊！”
话落，一群刚才还围着两个女人耀武扬威的二流子顿时四散开来，没一会儿就跑没了影儿。
任由崔秀把嗓子都喊劈了，也没人回过头帮她救救谢芳。
“妈，妈你怎么样了？你挺住，我现在就去找人，别睡过去，一定不要睡过去……”
她跌跌撞撞地往远处跑，谢芳眯起眼睛，能看到自己便宜继女为了找人救她不停朝人下跪的可怜模样。
莫名的，心里有点不好受，脑子里忍不住的想，假如今天在自己旁边的是谢绣……
她会像崔秀一样，什么都不顾了只一门心思的想救她吗？
想了一会儿，她又觉得这个设想其实挺没意思的，因为假若今天遇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也不会像刚才那样，留在这儿装英雄。
她估计跑得比谁都快，无论身边是崔秀还是谢绣，她才不会管她们的死活，自然也没道理要求她们管她。
只是崔秀这孩子……倒真是个好孩子，刚才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没扔下她跑。
这一点，她心里清楚，连她亲女儿谢绣都比不了。
换成谢绣，谢绣肯定说跑就跑，跑完还会振振有词地说是帮她喊救兵去了。
和她一脉相承的自私。
她忽然有点后悔拿崔秀的名声开刀雇二流子过来，只为演场戏顺理成章地拿掉肚子里的孩子了。
早知道……她挑崔秀的弟弟了。
那小崽子平时对她更没大没小。
……
不知道谢芳在城里忙活这么丧良心的事儿，同样是拿走‘孩子’，沈锦就比谢芳有底线。
她跪在两匹狼面前，试探着要把小狗子往她背篓里装。
“这孩子……你们真给我了？”
问完，直接挨了母狼一记嫌弃的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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