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
文家逼着张老太太做一个抉择,看张老太太是想选儿子还是自己。
假若选儿子,那文家可以高抬贵手放过张盛,让张盛的姘头反口。
前提是张老太太要去自己举报自己,跟所有人说出她曾经对她无辜的几任邻居都做了什么。
她是怎么无声无息把人给害死的。
牺牲自己,换儿子平安。
而假如张老太太选择自己,那事情更简单,张盛强迫妇女,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张老太太以后也别再来文家纠缠哭嚎,文家不会放过张盛。
文柔当时跟沈家人讲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蔡老太下意识就以为她这个表情是在感慨母爱。
蔡老太:“张黑子选了儿子?这倒正常,没看虎毒还不食子呢,她黑心归黑心,到底是自己个儿亲儿子,年纪轻轻……”
“不。”文柔脸上的复杂最终凝成一抹轻嘲,“她选了她自己。”
“她不救张盛了,她跟我爸妈说张盛会理解她。”
“她追求了一辈子的好名声,不想老了老了晚节不保人人喊打。”
“她只求我家里能保张盛一条命,都不求张盛能平安放出来了。”
“作为交换,她把你们家楼下的房子给我了,说算作给我的补偿。”
其实哪里是什么补偿。
不过是清楚她一个外来户,哪怕在这儿生活了大半辈子,也是外来的没有依靠。
唯一的儿子又不知道啥时候能放出来。
怕文家继续找她个孤老太太麻烦,这才把话说好听点,说房子给她算是补偿。
实际上就是卷钱跑了。
文柔攥着拳头:“我以前真没看出来我婆……张老太太是这样的人。”
“她走的可干脆了,就像把所有包袱都清干净了一样卷了攒了一辈子的钱回老家了。”
她哥后来去探监的时候跟张盛说,张盛都没想到他老娘能这么干脆的不要他,说走就走。
归根结底,张老太太自私得令人发指。
不是说在儿子和自己之间选择自己不对,而是她选得太干脆,放弃得太干脆,走得也太干脆了。
文柔给张家当了这么多年儿媳妇,不是不知道张家家底有多少。
张老太太哪怕不想救儿子给自己搭进去,那换个方式,试试能不能用钱弥补也行啊。
她甚至都没有去文家提出来能不能拿钱换儿子平安。
她舍不得自己的名声,也舍不得张家的老底。
沈锦一语概括:“这么看来,张老太太是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
有利可图的时候她选择追逐利益,没利可图了,她就立马抛弃对她来说‘无用’的亲情(累赘),去尽可能的保住手头仅剩的利益。
沈锦:“其实可以理解,只要站在极度自私的角度,就能理解张老太太的想法了。”
“她为什么不做任何努力就放弃儿子,因为她是个聪明人。”
“文姨,张盛在你家栽过一次,因为相信你家会说到做到,相信只要他离婚,就不会毁了他,但是你家反悔了。”
“所以在张老太太的心里,你和你的家人信誉度极低。”
信誉度低又深恨她儿子,尤其知道了她以前干过的‘好’事儿,那可是能要挟她一辈子的把柄。
就算不要挟她,肯定也会因为正义感看牢了她,把她当做犯人一样敌视防备。
“她在这里生活注定讨不了好,哪怕把张盛救出来,她心里清楚,情况也不会变好。”
“张盛的前途已经毁了,她要是按照约定自己举报自己,那就代表她的人生也毁了。”
“所以抛开亲情不谈,她能选择只保住自己,不要张盛这个注定毁了扶不起来了的累赘,也可以理解。”
保住自己,逃离这里。
回到老家她还是那个看着就和善的张老太太。
要是再和人诉诉苦,说说她命有多苦,老了老了独子出了事。
那还能引一波同情。
站在张老太太的角度去思考。
她独子出了事儿手里有钱,社会地位高,见过世面,在老家的待遇别提会比这儿强多少了。
哪怕为了她手里的钱,那都多得是亲戚家的孝子贤孙讨好她照顾她。
怎么想都比和完蛋了的独子捆一块儿在这地界儿‘要饭’吃强。
听完沈锦的剖析,文柔和蔡老太久久无语。
文柔气得脸红,起身闷头就要往外走。
蔡老太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愣:“小文你干啥去啊?”
文柔:“我回家,我跟我爸妈告状去,这可不行,这哪行,哪有她办了那么多害人事儿最后还能好好养老的道理。”
沈锦:“……”别说,文姨年纪虽然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可说到跟家里告状,那心气比起十来岁的小姑娘可一点不差。
以前在张家被打压得五迷三道的,活的跟没头苍蝇似的,不知道咋告状。
也不会告状。
现在掌握了告状技能后,仿佛有点过于依赖了。
沈锦头疼,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
总比人单纯在外边受了委屈还东顾虑西犹豫的,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强。
起码这样不憋气。
“文姨你放心,她不会有好下场的。”沈锦的话好像诅咒,一下子说进了文柔的心坎儿里。
文柔眼睛晶亮:“怎么说?”
沈锦眨眨眼睛,她总不能说这个世界是存在天道的吧。
尤其她身边遇到的人和发生的事儿都是她天道爸爸的重点观察对象。
真真应了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
所以别的坏人天道一时顾不上,察觉不到,有可能暂时没有报应。
可像张老太太这种入了她天道爸爸眼的黑心老太太。
下场……是可以预见的惨。
沈锦清咳一声,摇头晃脑:“因为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
见文柔晶亮的眼神有些黯淡下来。
她只能把实话打住,说起她们更能接受的安慰话。
“其实很简单啊,世界上哪有那样的好事,张老太太还是有点想当然了。”
“她以为换个地界儿就能重新开始,以为回了老家就是如鱼得水。”
“其实不是,她在这里都生活大半辈子了,对于张家在老家的亲戚来说,她就是个陌生人。”
沈锦笑得意味深长:“奶,文姨,你们想啊,一个陌生的,走投无路无家可归的,手里有钱票的孤老婆子……落到一群如狼似虎的‘亲戚’手里……”
人性啊,是最禁不得考验的。
张老太太对亲儿子尚且这么凉薄,这么计较得失。
没有用了就不要了。
那老家那些亲戚对她呢?
沈锦:“她想的很好,可却忘了她作为亲生母亲尚且靠不住,那些八百年不联系的亲戚又怎么可能靠得住受她摆弄。”
“她以为手里有钱就能钓着人照顾她让她安心养老。”
“殊不知,她这样反倒成了小儿抱金砖过闹市,注定一场空的。”
沈锦笑笑,亮出一口小白牙,满眼狡黠的模样:“所以刚才我只说我理解她的想法和做法。”可赞不赞同,就是两码事了。
理解,但不赞同,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因为张老太太一辈子算计人性,最后还是算漏了、错判人性。
也算死得其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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