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太以前还想不通，怎么小时候挺机灵一娃子，长大了反倒没了‘灵性’。
敢情不是没了‘灵性’。
胜男要是猜对了，那沈有余这应该叫太有‘灵性’了。
心眼子有没有？
有，还有不少。
但全长偏了，全想着怎么糊弄家里人了。
蔡老太小声嘀咕：“要我说啊，沈有余就是小时候让沈洪林那老不死的给吓的。”
“你们都不知道，那时候那老不死的成天嘴上就挂着他长孙长大了肯定有能耐。”
“那才几岁啊，就说要给送学校去，说他孙子瞅着机灵，肯定能跟上。”
不回忆还不觉得，这么一回忆，蔡老太一下子就想起了沈有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出息’的。
就是从沈有余小时候，沈洪林说要给沈有余送学校去，天天在沈有余耳朵边说长孙以后该担起什么责任开始的！
眼瞅着就到地方了，沈疆偷着拉了下他娘的胳膊，哪有背地里嚼舌根子嚼到人家跟前的。
蔡老太撇撇嘴心想这些话她就是当面说也不怵。
堂屋里。
本来就想把沈锦这个高材生请来就行，沈大海虽说也认识俩字，但这么长时间没巩固过，提笔忘字的，早忘后脑勺去了。
大房里没一个有文化的，不场外求助找沈锦也不行了。
可谁也没想到，沈胜男一个人去的，带着四房一堆人回来的。
沈大海：“……”想发火又不敢。
对上沈锦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将将把到了嘴边的‘赶客’话咽了回去。
敌强我弱。
又是求帮忙求到人家头上。
他再咋地也得有点眼力价。
勉强挤出个笑，沈大海招呼人道：“都来了？我本来合计这大晚上的别劳烦你们……”
他虚头巴脑的，蔡老太乐得和他唱大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的也是他家的热闹。
老太太笑眯眯，一点不客气往炕上一蹿：“有啥劳烦不劳烦的，跟娘说这见外话。”
“咱们一家人，遇上问题了一起想招儿解决，娘这话说得有没有毛病？”
沈大海：“没毛病。”
要是瞧的不是他家的乐子，那更没毛病了。
这边忙活你来我往的扯皮，那边沈老头的关注点则在小儿子沈疆身上。
沈疆回来的时候他没听着，可沈疆去县医院看小宝情况的事，他却是听大儿子下午提了一嘴。
沈老头颤颤巍巍，语带急切：“疆子，疆子你啥时候回来的，你侄子咋样了？没出大事儿吧？”
沈疆敢说，就老爷子现在的紧张程度，放到他退伍之前出任务的时候，指定都没这么关心。
罢了，就当他这辈子没有父子缘分吧，早就看开了的事儿，没必要这时候上纲上线的计较。
他声音冷淡：“小宝伤得挺重，好在送去的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是到现在人还没醒呢。”
“这也是为啥我跟着一块儿过来了的原因，医院那边离不得人。”
“三河回不来，我临走之前他特意托我回来帮着问清楚，到底是啥仇啥怨，能让他家小宝被人打成这样。”
几句话，直接把堂屋里这么多张嘴给说闭上了。
沈大海讪讪地摸摸鼻子，没好气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听了小孙子的情况，沈老头心半放不放的，难免也跟着迁怒起自己大孙子。
一时间，在场众人倒是难得‘心齐’起来，就想搞清楚今天到底发生啥了。
沈胜男把铅笔和沈老头以前用来记账的本都翻出来了。
因着摸不透这哑巴嫂子的来路，她没往跟前凑，直接把本和笔从地上给对方滑了过去。
沈胜男：“你叫啥？”
听到问话，哑巴姑娘低头在本上刷刷刷写了三个字：“米粒儿。”
沈锦如实‘翻译’：“她说她叫米粒儿。”
“你叫个屁的米粒儿！”朱秀芬一下坐不住了。
她定下的米粒可不长这样，也不是个哑巴！
哑巴姑娘眼眶微红，低头又刷刷写了一行字，然后把本子在地上推给沈锦。
沈锦拿起本子：“这里写——她真是米粒，大伯娘当初定下来的就是她，虽然大伯娘相中的是她姐。”
“狗、狗屁！肯定是她嫁不出去眼馋她姐这门亲结的好，私底下给她姐替了！”
朱秀芬打死不想承认问题出在她那儿，是她一开始就让人耍了。
见她不信，米粒儿急的一直比划。
沈锦把本子扔给她，所有人就见她在那吭哧吭哧的写。
写的还挺长。
没过一会儿，沈锦拿到本子，在看清上边写的是啥后。
她挑挑眉。
好家伙，隔壁生产队挺乱啊。
朱秀芬看得着急，在原地直转磨磨：“锦丫头，到底是咋回事啊？你先给大伯娘一句准话成不？也好让大伯娘心里有个底。”
沈锦也不抻着，直言道：“她确实是米粒儿，大伯娘，你被骗了。”
从一开始，捡漏就是个圈套。
沈锦简单跟在场众人讲了一遍纸上写的啥：“大伯娘一开始定下的，其实是米粒儿她姐。”
“只不过米粒姐姐没告诉大伯娘她真名，用的她妹的名。”
“所以大伯娘就一直以为自己相中的儿媳妇就叫米粒儿，这本来不耽误啥，因为米粒姐姐除了没告诉大伯娘真名之外，一开始是打定主意嫁过来的。”
可后来，计划不及变化快。
沈锦：“后来出了变故，米粒儿姐姐嫁不过来了，这才让真正的米粒儿把今天的接亲给顶上。”
“出了啥变故？”朱秀芬没咋听明白。
她那么大一儿媳妇，满意得要死，咋又能嫁又不能嫁的？
说句实在话，哪怕今天米粒儿她姐嫁过来，说自己不叫米粒儿，朱秀芬都不带抓着这个把柄不放的。
只要人是她家的就得了呗，管叫啥呢。
可现在是啥情况？
啥叫本来能嫁，后来出了变故让真米粒儿顶上了？
有些话，被问到头上，沈锦难得不好意思说。
她干咳一声：“那个……变故就是……米粒儿她姐肚子里有娃了。”
所以才说本来能嫁，但现在不能嫁了。
朱秀芬一脸震惊，下意识不信：“咋、咋可能呢？”
沈锦：“这就是为啥我说大伯娘你被骗了的原因，按照米粒儿写的，她家是穷，但老爹活得好好的。”
“她姐爱上咱隔壁生产队打秋风，时间长了，人家不乐意了，没想到她姐竟和亲戚家儿子搅和上了。”
所以打秋风是假，处对象是真。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的事米家亲戚知道了死活同意，正巧那个时候你遥哪给有余哥相看。”
“米家亲戚索性就设了个套，说动想要过好日子的米粒儿她姐一起演场戏，吸引大伯娘你的注意力，然后利用你的急切和同情心直接把婚事定下来。”
“到时候米家亲戚送走瘟神，米粒儿姐姐也能斩断前缘跑沈家来过好日子来。”
沈胜男举手：“可是囡囡，我不明白，咱家情况谁不知道，米粒儿姐姐为啥一开始哪怕设套也要嫁过来？”
图啥呀，她家有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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