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把话说得特别直白:“保证是最经不起时间考验的东西。”
“我不相信我大堂哥能改,就像之前每一次有人劝完我大堂哥,我大堂哥也就老实个三四天,然后该啥样还是啥样。”
“他会故态复萌,时间长了,你们也会回到现在的态度,潜移默化的让米粒儿多忍一忍,多包容包容。”
“就像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一样,放眼看去村子里谁家儿媳妇好过,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受点委屈没什么吗?”
沈大海自认自己说不过小侄女,也合计不过小侄女。
他索性直接问沈锦:“锦丫头,你到底是啥意思?”
“咱也别在这绕圈子了,啥你明不明白咱们,咱们明不明白你的,你就直接跟大伯说,你是咋想的。”
“我和你大伯娘也不卖关子,咱俩就是不想让好好一个家散了,是,米粒儿要是跟你进城,肯定比在咱们家日子过得好。”
“可是一方水养一方人,咱乡下人哪是那么好在城里扎根的,更何况米粒儿还是靠着你进城,拖家带口的,那娃子心思重,她日子舒服不一定心里舒服。”
不是说好吃好喝的都有了还不知足的那种心里不舒服。
是沈锦越对她好,越让她过上她想不到的好日子,她心里就越承受不住,不知道该咋还回去好。
接触这么长时间,沈大海和朱秀芬可太知道米粒儿是啥样的性格了。
要是单让他们劝米粒儿,他们完全有把握能劝到米粒儿不合计离婚。
可谁让这里边说了算的是沈锦呢。
他们沈家最硬、最难摆弄的一块儿骨头。
沈锦点点头:“大伯说的有道理。”
“那我也不卖关子,我的意思就是不离婚也行,但是与其劝我别多管闲事或是劝米粒儿别答应离婚,大伯和大伯娘不如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就像老爷子,他觉得米粒儿是祸根子,他准备解决米粒儿,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就不大一样,世上哪有被害者是祸根子的道理。”
她微笑:“按理来说,加害者才应该是祸根子,大伯,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大海和朱秀芬对视一眼,后背发凉。
沈锦说加害者是祸根子,又说要解决祸根子,所以沈锦的意思是……
朱秀芬声音都在发抖:“锦丫头……你是想……让你大伯给你大堂哥打死?”
“这、这不成啊,咱们可就这一个儿子,是,咱家是不咋看重独子,可不看重也不能说打死就打死啊。”
沈锦:“他现在学会了赌,大伯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只要沾上赌你就别再盼望着他能改好。”
“赌鬼就没有改过自新的,他们只会赌的越来越大,越来越红眼,一直赌到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被沈锦说的心都往下沉,朱秀芬满面仓惶:“那也不是给人弄死啊。”
沈锦无奈,看她脸煞白,也不故意逗她了。
摆摆手:“不用杀人,但也不能让大堂哥再这么下去了。”
“我有个主意,大伯娘你们可以先听听看……”
……
“哟,家里炖啥呢这么香啊?”
每一个路过沈家的村里人都得停下来跟在院里择菜的蔡老太问上这么一句。
蔡老太笑眯了一双绿豆眼:“嗨呀,还能弄啥,这不我小孙女运气好,本来是馋野菜了,谁承想进山挖野菜的时候那野鸡扑腾腾地往她旁边树上撞。”
“这不,直接白捡个现成的,正好趁着新鲜给它炖了,也好给家里人补一补。”
搭话的村里人一听说鸡是这么来的,忍不住跟着感慨:“别说,你家锦丫头运气自来都好。”
“你看看咱们,成天往那山上钻,就没被野鸡撞过一次,野鸡听见咱们动静别说主动送上门了,都恨不得甩膀子飞出二里地去,撵都撵不上。”
“你家小孙女的运气是这个。”这人说着朝蔡老太竖起了大拇指。
蔡老太乐得见牙不见眼:“她小娃子家家可能招小动物稀罕。”
沈锦在灶房里做饭,门没关,老太太的大嗓门清清楚楚的传了进来。
沈锦切菜的手一顿,她奶真能吹,她要是招小动物稀罕,小动物还能看见她就自杀?
旁边她大嫂二嫂也闷头在那儿笑。
外边沈有武拎着他打的大鱼抬头挺胸迈着方步回来。
看见院门口围了不少人,他抬起手亮出还在挣扎的鱼,全方位的向大家展示他捕鱼达人有多宝刀未老。
引来夸赞声一片。
堂屋里。
徐宝增听着外边的热闹,难得说了句准话:“洪林叔,我也不瞒着你,就你回回这么个折腾法,你寿命长不了。”
“也就三五年的事儿了,兴许三五年你都撑不过去,你也别嫌我说话不中听,我是大夫,有啥说啥,这话我还没跟你儿子们说呢。”
“我就寻思我先跟你透个底,你自己也好好合计合计。”
见炕上人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宝增难得想多唠叨几句:“叔,咱也算是打一辈子交道了,你是知道我的,一般给人看完病我就直接走了。”
“可今个儿我是真忍不住想跟你多说两句。”
“你啊……糊涂啊。”
“你就看现在,你家都多长时间没这么热闹过了?这么和和睦睦的难道不好?就非得帮这个搅和两下,帮那个出出主意,最后让大海他们亲兄弟闹得跟仇人似的?”
“不对,我这么说还不严谨了,你现在把手都伸到孙辈儿那块儿去了,洪林叔,你说说你让我说你点啥好。”
天知道他一开始听见沈家丫头和有余媳妇说的那些话,心里有多‘震’得慌。
村里现在都传沈老头不行事了,谁知道人家不仅没有不行事,反倒比那些村里看着硬实的老爷子们都‘能耐’啊!
炕都下不去,说话都咳嗽,可愣是不耽误人老在这个大家庭里搅风搅雨。
徐宝增:“洪林叔,收手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看你掺和这么多,最后哪个没和你离心?”
他个外人按理来说不应该说这么多。
可医德在,良心在,他忍不住不絮叨这些。
虽说他医术不行,可他自认自己是个好大夫。
说实话,米粒儿被磋磨的那样儿他也早看不下去了,本来合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今天听了内幕,合着不是沈家的经难念。
是上头这个老的还有下头沈有余那个小的……都不做人!
徐宝增语气严肃。
“你要是再这么下去,也不用让大海他们一趟一趟的找我了,我这点能耐你是知道的,能救我肯定救,救不了我干脆不接省得耽搁抢救时间。”
“米粒儿那女娃不容易,洪林叔你说你跟个孙媳较啥劲儿?白折腾自己不是?我这人就不爱医那些不自己保重身体的。”
“自己找死我还救啥?下回可别找我了,找我我也不来了。”
沈洪林一声没吭,听徐宝增絮絮叨叨没个完他索性把眼睛闭上。
徐宝增不重要,徐宝增说啥也不重要。
他脑子又不糊涂,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儿是沈锦既然拆穿了他,那他以后……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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