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当然会信，何小玉叹气，谁让当时她傻呢。
她那个时候就跟现在的孔槐花似的，把恶都表现在明面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喇喇的展示自己有多恨亲爸和后妈。
傻乎乎跟所有到她家串门的人说她的猜测，说她对后妈的不喜欢和怀疑。
小孩子的话，谁会听进心里去。
或许一开始有人听了会怀疑，可等到她后妈跟人一脸为难的解释几句，说后妈难当，再抹抹眼泪说说对亡姐的悼念和对继女的操心……
那所有人不管是因着不想搅和进别人家的烂事，还是因着利益，都会下意识选择消除疑虑。
一面倒的面上同情起她后妈，安慰她后妈。
这种情况经历了太多次，何小玉哪怕当时年纪小，也知道了收敛。
可一个孩子，再收敛情绪到底还是浅显。
她对后妈的怨恨哪怕不从嘴巴说出来，也能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她甚至听过有邻居偷着说她看后妈的眼神阴恻恻的。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后妈说肚子里的孩子被她给害没了……没人会不相信。
谁都知道她有多恨后妈。
她们想都不用想就会认为这事是真的，是她干的，然后数落她安慰她崩溃的后妈。
何小玉：“所以我能这么简单就算计成孔槐花，不是因为我心眼有多多，我人有多奸多坏，是因为现在孔槐花的处境和我小时候……差不多。”
不能说一模一样，毕竟她小时候是受害者，孔槐花却是自作自受的施害者。
可这不得人心的处境却是一模一样的。
秦母喉咙发紧，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何小玉：“小玉，大娘没觉得你心眼多，大娘知道你是个好的……”
“我知道。”何小玉朝她笑得乖巧，“大娘对我好，相信我，我知道，但是有些事该解释还是解释清楚得好，不然我怕以后有人说我啥大娘再对我犯嘀咕。”
“我其实从来都不想主动害人的……她们欺负我人小，有嘴说不清，所以往我身上泼脏水，我都记着呢。”
“我后妈孩子是咋掉的，她说是我害的，说是我把油洒到地上，她没注意，一走一过摔到地上给孩子摔没了。”
“但其实我根本就碰不到油瓶子，我妈在的时候怕我年纪小不懂事疯玩再给油瓶子碰倒了，所以特意习惯把油瓶子放到碗架柜最上头。”
“用的时候再现拿，那是大人才能够到的高度。”
“可是没人相信我，她们所有人都说就是我把油洒到地上的，没人像大娘你这样，这么坚定的相信我。”
“就连我爸……”何小玉低头绞着手指，“我爸也怪我，他可能不知道我后妈本来就想打掉孩子。”
“他就以为是我怨恨家里不想有个弟弟妹妹，所以憋着坏的害后妈。”
当时她爸打她有多狠，何小玉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偶尔想起来还是会觉得背后隐隐发疼。
要不是邻居听到动静不对来的及时，她怕是都能被她爸给当场打死。
秦母咬着牙：“造孽啊！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啊！”
何小玉深吸一口气：“也是从那之后，我在家里的日子就不咋好。”
“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外人，一有点啥事就把我害后妈流产的旧事拉出来说我，好像我有多欠我后妈的一样。”
“家里一旦有啥事，是丢钱了还是丢东西了，全是我的错，全都说是我偷的、我干的。”
“我爸信，邻居信，我在所有人的心里反正是越来越不懂事，越长大越‘刁’。”
“尤其是我后妈又怀孕的时候，我的家就不是我的家了，估计是怕我再‘害’她，我爸直接给我送我姥姥家去了。”
“一直到孩子生下来长到四五岁，我才被领回去。”
秦母听得心都拧得慌。
咋会有这么瞎眼的爹？！
自己闺女是啥样，是啥品性，自己看不清不知道？
这得糊涂成啥样，被吹枕头风吹傻了吧！
秦母：“怪道你今天出了事儿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你那个遭了瘟的后娘要是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编排你呢！”
“肯定往你名声上泼脏水，这都是不用合计的，咱们清清白白好姑娘，凭啥让她说毁就毁。”
关键最气人的，何小玉她爹还信。
这老爷们，秦母有句难听话都没好说出口，她都想说与其要个这样的爹，都不如像她家似的，当爹的早早没了，留她这个当娘的给娃子拉扯大。
最起码亲娘不会虐待娃子。
当然，这话也不绝对，至少在他们村，就没有亲娘虐待娃子的，只有像何小玉爹这样，有了后娘当后爹的。
像是被说中了什么，何小玉脸色瞬间更是难看。
她声音很小，可秦母离得近却能轻易听得分明。
何小玉说——
“我的名声，其实早就被泼上脏水了。”
“我就是不甘心让自己名声更脏，不想如了我后妈的意，所以今天才死活拦着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被人劫道了。”
“啥、啥意思？”秦母一听这里边就是有大事儿啊！
她呼吸都屏住了几息，到底心疼，重新坐回到何小玉身边，拉着何小玉的手关切问道。
“小玉，到底是咋回事你跟大娘说。”
何小玉抬头看她，眼圈通红：“大娘，我一直没跟你说我为啥要来乡下走亲戚，为啥我在乡下待十天半个月都没人觉得奇怪。”
说到一半，她有些说不下去。
秦母拉着她，好似给了她勇气。
何小玉：“那是因为在城里，在我家家属楼的院子里，我根本没脸待，只要我上外边一走一过，那些坐楼根儿底下扯闲篇的肯定立马停下手里的活儿，盯盯瞅我。”
“我走之后立马就在背后讲究我。”
“所以与其在家里待着，受这样待遇，不如我跑乡下来，除了我亲戚之外谁都不认识我，甚至还能因为我是城里姑娘高看我一眼尊重我。”
何小玉说着，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一滴，她有些不好意思：“大娘，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好，我不是瞧不起乡下人，可在乡下对于我来说确实比在城里舒坦。”
秦母着急忙慌的找手绢想给她擦眼睛。
何小玉摆摆手：“我没事，我老哭，一会儿就好了。”
秦母：“小玉，你跟大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咋就在城里名声不好了？”
“你放心，大娘肯定是信你的为人的，你有啥委屈跟大娘说，大不了大娘明天上城里给你出气去，咱女娃娃不兴挨人这么欺负，不能受了欺负还把委屈往自己肚子里咽。”
“大娘！”何小玉这一次的感动不是作假，她听秦母这么说是真心里发软。
她虽然是故意接近秦母，但说的身世啥的没编瞎话，本来是为了跟秦母说完搏同情，却没想到秦母听后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二话不说就信任她，撸起袖子就要帮她出气。
哪怕是在自己姥姥家，她都没受过这样的偏心和相信。
何小玉压着喉咙里的酸涩，勉强挤出笑：“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我发现我妹妹，也就是我继母后生的女儿不好好念书，和二流子搞对象。”
“她知道我发现后转头就和我继母说了，然后……然后我们家属楼那边就开始传我跟外边不三不四的二流子搞对象。”
“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还说是我亲妹妹亲眼看见的。”
这就是倒打一耙了。
何小玉苦笑：“而且她们娘俩为了让这件事可信，还让我妹妹对象来家里找过我，当时是下班点，不少人都看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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