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大没小。
没长没幼。
一个做女婿的竟然敢上岳家对丈母娘动手。
沈大海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女婿钳着朱秀芬手腕的一幕。
明显是用了大力气，从朱秀芬疼到变了的脸色上就能看出来。
“松手！”他大步过去抬脚照着女婿腿就是一脚。
噗通一声。
后者没防备被踹得双膝砸地。
沈花儿：“爹！你干啥踹人？！”
沈大海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有脸说话，怒极：“我干啥踹人？这混账玩意儿跟你娘动手你没看着？”
沈花儿忍不住跺脚。
“那不是因为娘刚才要打我嘛！”
沈大海：“你娘就是要打死你，也轮不到他过来掺和一手！”
看着完全偏袒女婿的女儿，朱秀芬捂着自己手腕心累到无以复加，儿子刚死，女儿就回来闹。
一点不心疼爹娘不说，说出来的话就差摆明了说已经开始预备继承她和沈大海的家底了。
再一次，她深深的意识到自己不会养娃子更不会教娃子。
总共生了这么多儿女，要是一个不是东西也就算了，这个顶个的不是东西，问题只可能是出在他们这当父母的身上。
朱秀芬：“你走吧，以后少回娘家。”
“也不用惦记给我和你爹养老，先不说我俩还没老到需要人养呢，就说真到了该依靠小辈儿的时候了，我俩也摊不到你头上。”
“你哥是没了，可你嫂子肚子里还有个娃呢，没断根儿，你放心我们老两口以后老有所依绝对不会麻烦到你头上。”
“所以咱家的家底还有我和你爹的工作，你趁早也别惦记了，和你没关系，和你婆家也没关系。”
现在还不用靠他们呢，女婿都敢一言不合和她这个老丈母娘动手。
女儿更是嚣张到好像她和沈大海从今往后都得捧着这个闺女了，不然死了都没人埋。
朱秀芬简直不敢想一旦他们真要靠这样的女儿、女婿养老送终，那是不是他们老两口的东西哪怕白给女儿、女婿，人家都不带嫌够的。
反倒会埋怨他们两个老不死的不知道节省，从他们身上榨不出多少油水。
沈花儿没听出来朱秀芬语气里的失望，或许是听出来却半点不在意。
她现在在意的点是——
“我哥都那么折腾嫂子了，嫂子这胎还没掉？”
这是什么话？！
这是盼着啥呢？！
朱秀芬好悬没气一个倒仰：“你闭嘴！”
沈花儿缩缩脖子：“不是，娘，我这也没干啥啊你咋老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我知道哥没了你心里难受，可我是你亲女儿也不是你仇人，我就是说话不中听点呗，你至于发这么大火嘛。”
“而且我说的有啥不对，大嫂怀这胎本来一开始就没养好，她又是个哑巴，肚子难受不难受她都说不出来。”
“万一有哪块儿没怀对她自己不知道，等生下来再生个小哑巴，那你俩想指望个小哑巴养老……且等着去吧，这辈子操心没个头了。”
沈姑奶听到这儿忍不住附和：“对，花儿是话糙理不糙，要我说啊大海你俩与其等着那哑巴肚子里的娃子，不如现在好好围拢围拢花儿。”
“哑巴孤拐，谁知道她娃子生下来能是啥样能养成啥样，好坏可都不一定，花儿就不一样了，都养这么大了，性子啥样你们两口子也知道。”
“听姑一句劝，靠花儿啊，错不了。”
她不是有多看得起沈花儿，可相比起米粒儿继承沈家大房的东西，她应该说是更宁愿让沈花儿得了好。
谁让那哑巴婆娘刚才往死里打她。
她身上现在还疼呢。
沈大海：“姑，这个时候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行不行？”
他儿子到底是咋回事还没个说法呢，这头扯后腿的倒是一个赛一个，一个比一个能搅混水耽误事儿。
不耐烦再和这些说不明白话的歪缠，沈大海偏头跟朱秀芬说：“你先出去，让三河按照咱刚说好的赶紧派个人进城，然后再看看小宝去国营饭店打饭回来没。”
压抑住火气，朱秀芬点点头，事有轻重，现在不是和糟心闺女女婿掰扯的时候。
晚一天报警她儿媳妇就多一天危险。
打女儿的事儿可以等，报警这种正事却是一天都不能等。
朱秀芬：“成，我现在就去，小宝要是把饭打回来了我直接让他送米粒儿那边去。”
沈大海不放心：“给锦丫头带份了是吧？”他们受沈锦这么大恩可不能抠抠搜搜的让儿媳妇在人家面前吃独食。
朱秀芬：“放心吧，我特意交代的小宝让他多打点肉菜……”
夫妻俩原本挺正常的交谈，可听进沈花儿的耳朵里却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沈花儿：“爹娘，我大老远回来你们都没问我一句吃没吃饭，我还是不是你们亲女儿？”
“而且咱家啥条件？之前饭都吃不上了现在还摆阔气吃起国营饭店的饭了，还特意让小宝上城里给大嫂买去，大哥才刚死，大嫂就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
“咋地，你大哥死了咱们全家人还得给他披麻戴孝吃斋念佛呗？”沈大海都没想到大女儿自从嫁人之后性格能变这么多。
以前眼皮子没这么浅啊。
这咋一听家里吃得起国营饭店的饭了，她还抠抠巴巴的在这儿肉疼上了。
沈大海：“老子自己挣的钱愿意吃啥吃啥。”
“不是。”沈花儿无奈，“爹你挣的钱肯定是愿意吃啥吃啥，我的意思是你干啥给大嫂吃，还有沈锦。”
“你要是和娘你俩吃好的，我一句话没有，可给大嫂她们吃……不说沈锦，就说大嫂娘家那头都穷成啥样了。”
“大嫂一辈子也没吃过啥好玩意，她是怀孕了，怀孕金贵，可正经吃点二合面啥的那都了不得了。”
“还特意给她上城里打肉菜去，哪就配得上这待遇了？爹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小心这么惯着大嫂以后给大嫂心气儿养高了，那就不知足了。”
她振振有词的说完，门口忽然响起一阵鼓掌声。
沈花儿下意识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自己刚在背后编排完的大嫂还有沈锦此时正杵在门口朝她鼓掌。
沈花儿：“……”
沈锦：“真没看出来，堂姐你还挺能防着人，我就想知道是得眼皮子有多浅的人才能因着吃几顿国营饭店的饭，就能把心气儿给养大的。”
她一双眼睛平静又探究的看着沈花儿：“堂姐，跟堂妹说句实话，你在婆家的日子过得是不是特别不好？”
“不然你这性格现在咋能变这么烦人？”
她都不能用‘算计’这两个字来形容沈花儿，实在是沈花儿现在的一言一行都算不上是算计。
纯眼皮子浅。
人家算计都是算计有用的，价值高的，沈花儿不一样，她是看见什么算计什么。
就沈花儿现在这个架势。
等她和她男人走的时候沈家门口要是丢块儿石头，说是被她拿回婆家腌酸菜去了，沈锦都能信。
对上沈锦，沈花儿不敢多说啥，她男人倒是替她出了头：“堂妹是吧？我家里条件还成，你堂姐在我家日子过得不说比你们家好多少，最起码是不受亏待的。”
沈锦：“不受亏待结婚之后转性转成这样？呵，倒是稀奇了。”
她原本说这话的时候只不过是无心随口怼这么一句。
却不想说完半天没等到回嘴，抬眼去看沈花儿和她男人，俩人眼神闪烁，莫名让人觉得心虚。
对上沈锦那好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神，沈花儿后背冷汗直冒。
半晌，她嗫嚅：“爹、娘，其实我这次回来不单单是为了哥的事儿，还有就是我想跟家里借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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