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
沈花儿尖叫：“你少把屎盆子往我们身上扣！”
沈锦耸耸肩：“看，这就是我刚才说的，要是被戳中心事了就会气急败坏。”
她似笑非笑：“你要是真想证明自己不心虚，其实没必要和我在这儿喊。”
“去跟着你爹找警察同志配合调查去，用实际行动打我脸，这不比现在这么干巴巴的站在我面前对着我喊来得有用？”
沈锦说着，看向躺在那儿要死不活的沈老头，笑笑：“你也别再扯老爷子的大旗，说啥怕老爷子被查出来抓走再出事。”
“我就相信大堂哥的死和老爷子没关系，没听刚才老爷子都叫嚣着说让警察查吗？”
“老爷子自己都不心虚，你们这话里话外为了老爷子‘好’的倒是装模作样的替老爷子心虚起来了，打量谁看不出来这里边有猫腻呢。”
“你！”沈花儿男人论说，肯定是说不过沈锦的，被逼急了，不管不顾的就想抡拳头。
谁也没想到，看见他想打人之后第一个出声喝止的竟然会是躺在炕上的沈老头。
只听一声怒喝，沈老头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随手抓过旁边的痒痒挠，使劲儿朝沈大海脸上砸。
沈老头：“你是死的？！你就这么眼看着一个外人要打你侄女？！”
他扔的东西挺喜感的，可面上的表情以及语气里的严肃却是让人半点都笑不出来。
谁都能看出来对于沈花儿丈夫要跟沈锦动手的事儿，老爷子是真动了怒。
沈锦眨眨眼睛，不明白沈老头为啥突然维护她。
以他们之间的渊源外加沈老头对她的‘恨’，不是应该她被打得越惨，沈老头看得越畅快吗？
这咋沈花儿丈夫手刚抬起来，沈大海他们还没拦着呢，沈老头先上劲儿了。
心里疑惑，沈锦嘴里就直问出来了，趁着沈大海过去和女婿‘单练’的时候，她走到炕边皱眉问沈老头。
“你护着我干啥？从小到大你也没护着过我一次，这冷不丁忽然开始向着我……”
沈锦沉吟，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豁然道：“是不是又要打啥主意了？”
“嘿，说说吧，这次是想求我或是利用我干啥？”
她伸手指指那边忙着拉架的沈花儿，含笑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你这个孙女不对劲儿，老爷子你人老可心不糊涂。”
“她为啥不对劲儿你心里应该也有数了，所以你现在跟我卖好……是因着想让我别掺和你家的事儿？”
“就像之前似的，你们一窝耗子开会，每次我要掺和进来你都想给我打发走，毕竟我是外人嘛，你们自家人做得再过分那也是肉烂在锅里。”
“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指摘做主是不是？”
“不是。”沈老头一双浑浊的老眼头一次在对上沈锦探究眼神的时候不偏不倚。
没有丝毫躲闪。
他再一次用肯定的语气复述：“不是。”
“我没想算计你或是利用你啥，我现在人都快死了，哪还有那个心力和闲心去为了什么人或是什么事求你。”
他这一辈子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为这个筹谋为那个铺路，可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躺在炕上的这么些日子他早就看开了。
他费尽心血的养幼鸟，可幼鸟翅膀硬了却没有一只想过反哺他这个没用了的长辈一口。
“我早就没那个替人操心的心了。”都是白眼狼，他早就心冷了。
想他当初最偏向的是大儿子，因为这是长子，最疼的是二儿子，因为觉得二儿子聪明，能成器，像他这个老子。
可现在长子撑不起门户还要看个小辈儿的眼色吃饭。
次子更荒唐，和个寡妇私奔了， 一点都不念着家里的妻、子还有他这个老爹。
到现在一点消息没有，等他老头子死的那天能不能回来吊丧都不知道。
大概是不会回来。
呵，这就是他看重的儿子，他不惜和小儿子闹翻也要费心思替谋划的儿子，就连给他这个爹送终都办不到。
沈老头闭了闭眼，忍不住想起下头的两个儿子——
老三和老四。
老三的性格他自来看不上，老觉得没出息，性子窝囊，最不随他。
可现在却成了他原配生的这几个儿子里边最踏实的一个。
至于老四……老四不用他提，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小儿子。
对上沈锦的视线，沈老头说得算是掏心掏肺：“我这次真没别的想头，我只是……做了一个爷爷应该做的事。”
“我对不起你爹，也对不起你和你上头的几个哥哥，对于你们，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很慈爱的爷爷。”
“小锦，对不住了，这段日子我有时候会想，假如从一开始我就不偏心，我一直护着你爹你姑还有你们。”
“那是不是结果都会不一样……”
他有些怅然：“子女不和，多是老人无德，对，我还对不起你奶，她跟我这辈子……委屈了啊。”
沈锦盯着他看了半晌，挺沉重的气氛，老爷子难得当着她的面忏悔检讨。
可她却忍不住不乐。
沈锦嗤笑一声：“老爷子，你跟我搁这儿玩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呢？”
“嗤，快收收吧，你暂时可还死不了呢，现在就开始交代遗言也不嫌晦气。”
“而且你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压根就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认错就能弥补过去的，所以别整这西洋景了，我也不用你后知后觉良心发现的护着我。”
“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饭都吃不饱只能坐在桌角眼巴巴看着你给你大孙女挟肉的小可怜了。”
“我不需要你的偏向了，太多人关心我也太多人爱护我，曾经希冀的东西现在你白给我我都嫌过期嫌臭，所以别和我拉什么祖孙情，咱打小就没培养过那情分不是吗？”
听见那边沈花儿哭嚎声愈大。
沈锦揶揄地看了那边一眼，提醒道：“你的祖父情我现在反正是过期不候了，可你打小就疼的大孙女现在可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看看，这都开始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老爷子你还是先管管那边吧。”
要说这沈花儿说聪明是聪明，可说蠢……也蠢。
或者应该说是聪明到头有点自作聪明了。
从一开始的假装刚听到沈有余死了，立马就跑过来装傻充愣，装眼皮子浅好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会儿叫嚣以后沈大海夫妻俩归她养老，一会儿挑拨离间排挤米粒儿这个嫂子，后又说婆家要给她男人找工作，所以她想跟娘家借钱。
短短的时间内，她上蹿下跳恨不得说出几十上百句话，几十上百件事儿来惹沈大海夫妻俩心烦，好转移沈大海夫妻俩注意力。
让沈大海夫妻俩没有闲心细究沈有余到底是怎么死的，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想沈有余这个儿子。
夫妻俩被闹腾得满心满眼都是她这个嫁完人之后性子‘大变’了的女儿。
到这一步为止，沈锦现在回想一下都免不得要夸沈花儿一句聪明。
假如她没有事先发现沈有余的死有蹊跷。
假如她没有为了米粒儿的安全提醒沈大海夫妻。
那就凭沈花儿这一上来玩的这一手转移注意力，估摸着等沈有余出完殡沈大海夫妻俩都不一定能意识到他们儿子的死是有问题的。
沈花儿夫妻俩肯定也是早算到这一点了，这才跑过来装疯卖傻，装眼皮子浅胡搅蛮缠来，为的就是牢牢霸住沈大海夫妻俩的心神。
沈花儿计划得挺好，可事无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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