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小心翼翼地扒在拐角处,竖起耳朵往外面听去。
先是杨录事暴躁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你有办法的吗?”
汪大郎也很着急,低吼道:“你以为我想吗?现在整个长安都戒严了,城门已封,我能有什么法子?”
杨录事怒道:“没办法就想办法,必须在今日宵禁将她送出去。”
汪大郎不甘示弱反驳起来,“你以为送人出去很简单的,之前你怎么不说她有些来历?如今为了找她,金吾卫都出动了!我看你还是在没铸成大错之前将她送回去罢!”
杨录事立刻否认,“你在浑说什么?她一个寻常百姓,与金吾卫有什么关系?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汪大郎撇撇嘴,他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也不相信桑榆可以调动金吾卫。
金吾卫是何人?那是保护圣人的禁卫军!桑榆身上穿的料子也都是寻常百姓用的,能有什么上等的身份?
杨录事私心也不想相信金吾卫是为了桑榆出面的,但是他想到主子对他的吩咐,他心里又有一丝的不确定。
带走桑榆只是一个权益之计,杨录事在大理寺年经营多年,这个时候暴露身份也实属下策。
前几日有人联系他,叫他盯着大理寺窦小郎君一案的进展,一旦此案出现了转机,就立刻找机会制造出障碍,一定要将窦小郎君一案拖到中秋之后。
所以他发现桑榆可能找到证据,证明窦小郎君清白的时候,他只能先将她带走。
杨录事也想着干脆杀了她一了百了,可是他之前接到的命令是要求他监视崔叙、百里谦以及他身边的人。
他在大理寺也听说过桑榆和崔叙等人的密切关系,所以桑榆不能动,最起码在接到命令之前桑榆不能杀,一旦坏了主子的好事,他就是不死也会被主子千刀万剐。
想到他曾经听说过的关于主子的传言,杨录事整个人都有些发抖,若是此事被他搞砸了,他这条小命也要交代了。
为今之计,只有将桑榆带出长安藏起来,等他联系到人再做打算。
他只能继续和汪大郎周旋,“时间不等人,若不能将人按时送到,你那些金子可拿不到手!”
之前他也发过横财,可惜没能把持住,绝大部分都送进了赌场和青楼酒馆,如今只要冒个险就能大赚一笔,这个买卖怎么想都很划算。
他咬了咬牙,恶狠狠道:“成!老子就再冒个险,等天黑我们就出发!”
杨录事急急地问:“你有法子了?”
汪大郎吐了一口吐沫,摸了摸鼻子,嘴角往外面一撇,“看见外面的河了没有?这条河是是通往长安城外的,如今城里乱的很,我们正好借机逃出去。”
杨录事皱眉,“如此简单?”
汪大郎白了他一眼,“当然不是,这里是游玩的好去处,平时多的是人,衙门的人又不是傻子,自然晓得要守住这里。”
他见杨录事要说话,立刻补充道:“我知道有一处暗渠可以穿过去,那里水深草密,寻常人不会过去的。”
他也是意外发现的,也曾跟着其他“同道中人”走过,有些不能从城门出去的东西也会经过这里流转出去。
他没说的是几个月前,有人在划船路过的时候淹死在水里,后来那里就有了水鬼拉人的言论,他虽然爱钱,但更惜命,已经好几个月不曾走了。
这次若不是被逼急了,他一样不会去。
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十金值得他去冒险。
杨录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自问自己是个机灵的人,但是要论这些三教九流的东西,他是比不过汪大郎的。
“那我们快去找船,等天一黑,我们马上出发。”杨录事生怕夜长梦多,只想赶紧离开。
汪大郎点头道:“好,我知道船在何处,我带你去。”
宵禁的鼓声完全落下之前,有一段天黑的空档,趁那个时候动手是最好的,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避开巡逻的人身上,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汪二郎蹲在他们的身旁,背对着洞里,有些闷闷不乐,虽然说他也参与进来,可是他本心并不想做这种缺德事,都是穷苦的老百姓,何必把事情做的这样绝。
配阴婚他是知道的,也帮着汪大郎运送过尸体,死人也就算了,可是活人配阴婚是要遭天谴的!
尤其是这个小娘子看起来还不大,他实在于心不忍。
但是他还是没敢反驳兄长的话,按照他们的要求,老老实实地守在洞口。
他一方面期盼小娘子的家人尽快找到她,一方面也害怕事情暴露之后,自己和兄长也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汪二郎之前被关进过大牢,知道里面不是人呆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缩了缩肩膀,恨不得将自己团成一团。
桑榆等汪大郎和杨录事走远了,确定只有汪二郎一个人后,觉得自己逃走的机会来了。
通过他们的交谈,桑榆知道汪大郎对此地极为熟悉,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来,那时候再要逃离就很难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只有汪二郎一个人,她看准时机,还是可以逃出去的。
无论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要自己跑出去就成功了一半,按照他们的说法,现在长安城都已经戒严了,差役在街上巡逻,她好歹也是大理寺的人,看在都是同僚的份上,想必这个金吾卫也不会见死不救。
想到这里,桑榆沉下心,思索着该如何将汪二郎制伏,汪二郎是一个成年男子,又是贫苦出身,最不缺的就是力气,桑榆想要对付他光靠武力是不可能的。
可是自己手里又没有趁手的东西可用,怎么逃出去成了最大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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