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魏娘子眼神突然变的凶狠起来,指着祠堂里躺着的一群人道:“后来你应该问问他们!是他们为了自己能活命,将乔郎和我阿耶生生害死,可笑的是他们竟然还打着为民除害的幌子来骗我。”
“闭嘴!”村长娘子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呵斥道:“当年的那种情况,若不将他杀了,连累的就是我们整个村子!”?“你才应该闭嘴!”魏娘子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是你们为了自保,才将乔郎杀了的。”
崔叙蹙了蹙眉,大声呵斥道:“都闭嘴!魏娘子,你先说。”
魏娘子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忆道:“当年,我和阿耶被乔郎所救,阿耶服用了药之后,挺过了一夜…… ”
乔山在那晚之后并没有对魏家父女做什么,他只是每日出去打猎,在雪地上寻找出来觅食的动物,来维持三人的日常口粮。
他是一个不爱说话又敏感的人,在意识到魏娘子害怕自己之后,他每次都是将吃的远远地递过去,从不靠近,魏娘子有好几次都看见他默默地观察着自己,非要等自己吃完东西,他才肯离去。
掩耳盗铃的做法,好笑又好气,难不成还真当她是母大虫不成?
时间长了,她发现在他凶悍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细腻入微的心,渐渐的,她也变的大胆起来,有事没事就喜欢看着他忙活,有的时候还会主动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毕竟自己父女两个全倚仗他养活,也会不好意思。
每每这个时候,乔山总是会绷着一张黑红的脸,夺走她手中的活儿,蒙头干了起来,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而魏娘子总是笑的开怀,仿佛逗他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人人都道说少女情怀总是诗,魏娘子和乔山的变化很快就被魏父看出来了,“女大不中留啊。”这个年过四十的父亲感叹道。
“阿耶不反对吗?”魏娘子大大方方问道:“他可是突厥人。”
魏父叹了一口气,“有甚好反对的?大兴人不一定都是好人,突厥人不一定都是坏人,在很多年前,突厥和大兴相处极为融洽的。”
老父亲在经历过一场生死之后,已经看淡了,“等春天来了之后,战事消停,咱们就回村子去吧,带上乔山,我要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魏娘子说:“那不行,村里人不会待见乔郎的。”
“你这就护起来了?”魏父哭笑不得,“放心,村子里的人会明白的,我记得我阿耶曾都说过,很多年前,我们村子和突厥人还嫁娶过呢,通婚之事只是寻常,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
“我还是觉得不行。”魏娘子嘟嘴道:“若是他们不愿意怎么办?您也是知道的,那村长家的大郎每次见到我就要流口水似的,瞧我的浑身不舒服。”
魏娘子的容貌在关头村都是数一数二的,加上她自幼读书识字,身上带着一丝温婉气质,比村子里其他小娘子瞧着舒心多了,在她及笄之后,村长就带人求亲了,若不是因为这场战事,恐怕两人都要定下来了。
魏娘子自问不是什么眼高手低之人,但也着实瞧不上村长家大郎那副唯诺恶心的样子。
“那你说怎么办?”魏父无奈道:“总不能让你们先成亲再回去吧?”
魏娘子闻言,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似乎是在预想着这件事的可能性,貌似这也不是不可以……
时光流逝,很快冬日过去了,大兴和突厥的战事渐渐平息,老百姓们感叹着又熬过去了一年,期盼着和平时期的到来,他们纷纷举步回乡,重新建设家园。
因着魏父伤到了内腹,需要调养身子,所以他们在乔山的住处修养了很久才回去,那是已经是夏末秋初了,三人打包了大大小小的包裹回到了关头村。
乔山因为长期独自生活,去关头村之前,还紧张了好些日子。
魏娘子宽慰他,“怕甚?我们已经成亲了,你现在是魏家的女婿,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乔山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踯躅道:“大兴与突厥结仇已久,我这副样子总归是落了人口舌。”
“瞎说!”魏父拍了拍他的肩头,乔山足足比他高上一个头,他拍的时候有些不顺手,“你既是我家的女婿又是我们父女的救命恩人,还是我即将出生的孙子的阿耶,我看谁敢嚼口舌?”
作为村长中为数不多会识字的人,魏父在村子里的地位可想而知,大多时候村子里的人都会给他一个面子,对他恭敬有礼,他这话说的底气十足。
乔山看了一眼魏娘子的肚子,露出了憨厚的笑,“说的是。”
从他的养父母去世之后,这也是乔山为数不多的能体会到家人的温暖,想到即将出世的孩子,他的心几乎要被幸福填满。
正如魏父说的那样,关头村的人虽然对乔山的到来有些戒备和畏惧,但魏父的话还是起到了作用,加上现在对关头村生活困难,他们带回了许多口粮、肉干,给村里人带来了活下去的希望。
真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魏家人的大方极大地缓解了村里人的反对情绪,他们约定乔山无论如何都不对关头村的人出手,甚至最好也不要在村子里走动,免得吓坏了旁人。
魏父先是很不满意,想找村里人理论,但架不住女婿的劝说,“左右我平时要出去打猎,不走动也不碍事。”
魏娘子也有些不高兴,“他们就是一群愚民,那吃的喝的倒是爽快,到头来还说这个那个的,村子里那么多人,还怕乔郎一个人不成?”
“慎言!”魏父敲了敲女儿的脑袋,“他们毕竟是你们的长辈,莫要议论。”
魏娘子语气一涩,低头喃喃道:“本来就是嘛!”?乔山抚了抚她头上的青丝,“阿耶莫要说她,她只是心疼我罢了。”
魏父道:“我知晓她的心思,只是我们现在确实处境艰难,我也没想到村里的人会这般坚决。”?关头村位于突厥和大兴的边境地带,虽说是大兴的子民,但多多少少还是沾染了突厥人的生活习性和,偶尔也会有些突厥百姓会来村子里换些盐巴等物,因此倒也不是真的不待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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