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宁静又安详,黄昏方至,下田劳作和进山采药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给了些银子,在一对老夫妻的房子里借住。
老夫妻有一儿一女,儿子说是去山里打猎了,今晚不会回来,空出来的房间正好给他们讨了个便宜。
庄稼人吃晚食早,甚至还有人家不吃的,因为他们的到来,老夫妻特意给他们做了些饼子,几人才得以吃上一顿热食。
百里谦今日的心情有些落寞,实在睡不着,便出来走走,不想柳锦书也是一样,来到院子里陪他。
“我没事,这么多年都等得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百里谦说着将身上的披风披到柳锦书的身上,“倒是你,今日累着了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柳锦书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山中的晚上确实有些凉意,她不想病了给百里谦拖后腿,“不累的,出来走走比在家中舒心多了,我还从不知道江南的风光竟如此迷人。”
百里谦冷峻的脸撑起微不可见的笑,“江南不比北方地域广阔,自然要钟灵毓秀些。”
“确实如此。”柳锦书附和着,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苦笑道:“只是我没想到这里竟然这般黏腻。”
连日的雨加上空气潮湿,映射在身上就是一股湿哒哒、黏腻腻的感觉,仿佛自己的身上都沾上了水雾似的,叫人心烦意乱的厉害。
柳锦书常年生活在北方,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仗势,要不是实在不便,她恨不得日日沐浴。
百里谦也有些不适应,但他一个大男人尚能忍受,“我想过了,我们在这里逗留几日就回泾县,叙之给我来信,说是南王殿下将他请去了宣城,叫我早点回去保护秋棠先生等人。”
“叙之去了宣城?”柳锦书睫毛轻扇,眼睛微眨,“桑桑她们没跟着一起?”
“嗯。”百里谦点了点头,“泾县发生了一起白骨案,桑小娘子和师兄都留了下来,叙之担心那边有事,便请我早日回去。”
“我记得南王已经多年不问世事,怎么好好的会请叙之回府?再说泾县和宣城相距不远啊。”柳锦书有些疑惑,南王和崔叙同为皇族,请崔叙过府一叙也是正常的,只是不会耽误太久才对。
“是叙之他们对南王府先动了手。”百里谦无奈地将崔叙和桑榆砍伤了南王世子的妻弟之事说了一遍。
“想不到叙之也有冲动的时候。”柳锦书听完,抬手捂住了小嘴,生怕自己发出惊叹,“这……南王世子也太……爱慕美人也是没错的,只是怎么这般不知分寸?”
无论是皇族和世家,娶妻都要千挑万选的,这是结为两姓之好的美事,一方有难,另一方须得拉扯一把,同样的若是一方犯了错,那另一方也要受到牵连。
南王世子作为皇家后裔,也是南王一脉的当家人,怎能宠幸一个民间女子?还滥用职权,由着妻弟鱼肉一方百姓?
若是传到圣人的耳朵里,少不得要受训斥。
想到这里,柳锦书又担心了起来,“若南王也是这般不讲道理之人,那叙之此去岂不是要被责难?”
南王可是实打实的皇族亲眷,按照辈分来说,是圣人的叔叔,他真的想要为难崔叙,崔叙作为晚辈,还真的无处辩驳。
百里谦听罢,沉默了片刻,“不会,南王不是昏庸之人,我曾听说南王与世子关系并不好,所以南王才早早辞去了宣州牧,云游去了,他不会为难叙之的。”
“那就好。”柳锦书拍拍胸脯,“若是这般,叙之去也就去了。”
百里谦笑笑,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他没有告诉她的是,虽然南王确实没有包庇南王世子,可是也没有对崔叙优待几分,他将崔叙困在了宣城,动弹不得。
正因为崔叙感觉到南王不想让他离开,所以才传密信叫他早日回泾县主持事宜。
皎皎月光、点点繁星,山脚的天空绚丽又迷人,两人就着月色谈了许久的心,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百里谦开始催促柳锦书回去歇息了,“早点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柳锦书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侧房,“也好,露娘应该已经睡着了,我也不好久留,你也早些休息。”
百里谦无声地点点头,勾起唇角,半拥着她往回走。
突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的光亮吸引了,微弱又灿烂的火光从村头亮起,叽叽喳喳的人声也渐渐响起,打扰了蝉鸣鸟叫,山中的虫鸣声一下就被遮盖了过去。
百里谦将柳锦书揽在身侧,侧耳听去,见听见有人在大喊大叫,那声音又乱又杂,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依稀听见“罗五”的名字夹杂在其中。
他们借宿的村子大部分都姓罗,罗五是他们借住的老夫妻中老丈的称呼。
“怎能了?怎么了?”罗老丈匆忙从屋里跑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慢了一步的罗老妇。“我怎么听见有人在叫喊?”
老人家本就觉浅,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被惊醒。
百里谦还没来得及解释,就有人敲响了罗老丈的院门,“罗五叔,快开门呐,不好了,阿兄受伤了!”
敲门的力道又重又急,小小的木门被捶的吱呀作响。
罗老丈一听,大惊失色,颤颤巍巍地就要去开门。
百里谦见他动作太慢,三步并两步,先一步打开了院门的门鞘。
门口的后生先是被百里谦这个生人面孔吓了一跳,然后斜着身子跑到罗老丈的面前,大声道:“罗五叔,阿兄掉下山了,受了好严重的伤,我阿耶叫我赶紧喊你过去!”
罗老丈瞪大了眼睛,“怎的?怎的伤到了?伤哪里了?请大夫了没?”
“没!三叔说要去借驴车,说是要送去县里!”那后生继续喊道:“你赶紧去瞧瞧吧,伤的挺严重的,怕是要不好了!”
“快!老头子,快过去啊!”一听说自己唯一的儿子受了伤,罗老妇已经急的掉眼泪了,“东头的六小子家有驴车,他家离的近!”
“好,好,我这就去,”罗老丈慌乱的不行,叫那后生搀扶着出门。
百里谦听了直觉得头疼,此时天黑路滑,山道崎岖,若是真的受了重伤,只怕还没送到县里,人就要没了,可是不送也不行,村子的大夫只是半吊子,根本医不了。
他当机立断,叫住同样被惊醒、赶来凑热闹的周良才,“你赶紧带一个人快马赶去县城,请一个大夫回来。”又对着罗家夫妻道:“受伤之人不宜乱动,快马过去不足一个时辰便能将人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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