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手脚利落地开始验尸。
这一验就验了半个多时辰,还是因为尸骨不齐全的情况下大致验的,没有验尸台,桑榆蹲的手脚发麻,起来的时候站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所以说验尸也是一个体力活,身子不好的人还真做不来。
“可以确定了,就是季伯来。”桑榆净了手,对着崔叙道:“他的手指上了几节,是被刀砍下的,错不了。”
娄大先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他的压力很大,若此人不是季伯来,他恐怕还要找很久,也没办法和季家交代。
但既然季伯来已死,线索估计又要断了,来到江南之后,他们查的几个案子都是断了线索的,就好像是有人和他们作对似的,每次都在关键的时候被掐断了路。
“能看出他是怎么死的吗?”崔叙问道。
桑榆道:“尸体损毁严重,他没有一块好肉,无论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都看不出来,而且他的骨头还连着肉,内脏也没有了,若是想找到证据,估计只能煮一下尸体看看骨头了。”
大理寺的侍卫眼睛亮了亮,煮尸体好啊,他们能帮忙,煮季伯来这样的人,他们一点儿压力也没有。
“恐怕不成。”崔叙沉声道:“季伯来身份特殊,尸体不宜处理。”
季伯来可是南王世子的妻弟,在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水淹泾县之人,他的尸体动不得,崔叙不怕南王世子,但到底要给南王几分脸面。
“不过。”桑榆拉长了声音,“虽然我不能确定他的死因,但是我却能肯定他是死于旁人之手。”
崔叙便问:“此话怎讲?”
“难不成桑小娘子验出了什么?”娄大紧随其后地问道。
“你们真是白跟我学了这么久了。”桑榆翻了一个白眼,“难道你们就不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吗?”
崔叙眉头一拧,上前一步观察了起来,娄大和大理寺侍卫也像是在找谜底似的,四处查看。
崔叙的眼睛落在那残破的石块和石头上,突然灵光一闪,“是血,血太少了。”
桑榆立刻笑了起来,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不错,正常一个人的血量和他体重有关,像是季伯来的体重,他的血液快占了他体重的一成,也就是十斤左右,你看着地面,血迹集中在这一处,其他的地方却是没有多少,说明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他的血流在了别的地方。”
“那会不会是血滲进了土里?”有个差役问道。
“好问题。”桑榆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问出这个问题,说明真的思考了,“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也很简单,只要将土挖开,看一下血滲了多深就知道了,这里刚刚下过大雨,土地是湿润的,吸水量并不高。”
崔叙真诚赞叹,“桑小娘子在验尸之技上确实造诣匪浅。”
难得崔叙会这么夸自己,桑榆高兴的眉眼弯弯,“知道就好,你们以后可都得哄着我才行,我这一身本事可是几千年攒下来的。”
她这话可不算作假,五千年的知识和经验全都在她的脑海里,那是无数人的代代相传、延续至今的精髓。
崔叙笑着冲她拱了拱手,真诚地表示倾佩。
娄大冷声道:“可季伯来一死,线索就断了,杀他的人难道就是带他离开的那个书生吗?”
“有可能。”崔叙道:“医馆人多眼杂,不是动手的好地方,若是将季伯来带出来杀人也是有道理的。”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此人便可。”桑榆道:“会这般简单?”
这也太随意了些,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人就算是他杀的,那也只是一个动手之人,真正要季伯来性命的是他背后的人才对。”崔叙眼睛眯起,“而季伯来的死因则是关键。”
“他不是因为水淹泾县才被灭口的吗?”桑榆问。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季伯来水淹泾县,其背后之人想将他一起淹死,可他的命好被自己所救,背后之人为了怕他供出自己,将人灭口,这是说的通的。
“这只是其中一个猜想。”崔叙替桑榆解了惑,“你想,大理寺的侍卫打听到的背后之人是南王世子,可南王世子是他的姐夫,季伯来一死,他又如何和世子妃交代?再者,南王世子也不会因为一个妻弟而向泾县百姓寻仇。”
能在一众兄弟中继立为南王世子,断不是那种肆意妄为、因小失大之人。
“你是说有人打着南王世子的名义做事?”桑榆道:“南王世子乃是皇室之人,这些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崔叙摇摇头,“许是我想多了,季伯来可能就是被人寻仇杀之,别忘了他在泾县得罪的人有太多,若是有人借机报仇,也是有可能的。”
桑榆的眼睛落在崔叙的脸上,眸中闪过几分思量,“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不怎么做。”崔叙转身对着娄大道:“你将尸体收敛好,送还给季家,然后发出告示,就说季伯来被仇人诓骗至林中杀死,悬赏抓人!”
“悬赏抓人?”桑榆诧异,脱口而出道:“你是要将此事落在明处。”
“不错。”崔叙勾唇道:“既然背后之人在暗处,那么我就将他逼到明处,不是你说的吗?要学会借助百姓的力量。”
泾县就这么大,又刚刚遭到大灾,与其费劲心思找一个顶包之人,还不如把这些事交给百姓,百姓肯定比他们对泾县熟悉,他要让那个人无处藏身。
再则,如今人心惶惶,季伯来的死和悬赏抓人之事总能转移一下百姓的注意力,与其让他们悲秋伤春、怒骂上天不公,还不如给他们找些事做。
这一石二鸟之计用的忒损、忒高,桑榆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我就这去安排。”娄大也听明白了,抱了抱拳就要回泾县。
“等等。”崔叙突然叫住了他,“季伯来的事可不与其他事放在一起,还有,洪水之事查的如何了?可有线索?”
娄大这两天很忙,一边要忙着捞尸体,一边还要查洪水一事,闻言脚步一顿,“有,侍卫们在泾水上方找到了河水被强行改道的痕迹。”
泾水,乃是泾县的主要水流,不同于宛溪河捎带的小尾巴,泾水乃是泾县真正的母亲河,养育了泾县大部分的土地。
“从现场得到的线索,早在一个月前,就有人在泾水附近逗留,不过很快离开了,泾县下了许久的大雨,水流不断,也就没人在在意到水是否被截流了。”娄大道:“加上幕后之人很狡猾,他没有完全截断水流,留下了一个口子,所以才不曾不叫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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