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极其缓慢,霍子墨却越听越心惊!待听她说完自己是如何被毒害变相“卖”进霍家为媳时,更是震惊不已!抬眼不安地看着她,这样写恐霍家又罪加一条!
想起已饮鸩谢罪,至今不知道遗体如何处置的满门至亲。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大厦,倾倒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小小少年心头绞痛几欲喘不过气来。
似是知他所想,她淡淡地道:“我如今还活着,便足以证明霍家仁慈。”霍家本可以将原主与霍青合葬了的。但发现人还有气便没有下葬。
而她是在虞青凤和霍青成亲后附体的,如果葬了,自然便不可以重生,又或许自己根本没死,只是移魂了,就是移得有点离谱,因为她们不是同一个朝代的。
霍子墨一惊!没想到她竟能看透自己所思。垂首把写好的状纸递给她过目。又默默后退了几步,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名义上他已经是她的儿子,但只是为形势所逼。
小小少年的字虽略显稚嫩,力道有所不足,但确实写得很好!对状纸格式也十分清楚,显见是从前接触过。虞青凤看了一遍,颔首表示可以。
半个时辰后,京兆尹府。
坐在高堂上的是京兆少尹杨伯熙,四十出头,五官端正浓眉大眼不怒而威。府尹大人忙碌无暇打理民间小案,故在他当值期间的民间案件归他处理。
方才得知状纸是赤炎侯霍家遗霜递上的,他还诧异!霍家正在风头当口,遗霜不收敛避风头还打官司?看了状纸后甚是吃惊!没想到霍家结的这门冥婚藏有此等阴私。
杨伯熙打量着堂下诸人,目光停落在因久病无法支撑身体,跪坐趴在一名圆脸仆妇身上的披着玄色斗蓬的少女身上。许是病得太久了,气色极差瘦得脱形,但不难看出五官姣好!
又看了眼跪在少女身后的霍子墨,往日金尊玉贵的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少年,此时低垂着头,看不到他的神情。拿起惊堂木拍了下,开口道:“所捆妇人便是被告虞张氏?”
郑姆也是头回进衙门,心中忐忑,扶了扶虞青凤,代答道:“回大人的话,正是。”
一旁有衙差上前扯掉张氏嘴中的帕子,方便她回话。
张氏又惊又怕!没想到往日胆小如鼠,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敢吭声的小姑子,居然真告了自己。她不过是普通民妇人何曾进过衙门,自也不敢乱吱声。
杨伯熙依例询问道:“堂下妇人可是虞张氏?”
“是!”张氏颤巍巍答道,低垂着的眼睛转来转去,思量着虞青凤告自己什么?不收留他们?那天禁军也没说,不许赶走他们啊!不赶走,她再过一两个月临盆了。
她是嫂子是她在家中唯一的长辈,虐待她和杨老货都不是什么大罪;关于把她嫁进霍家也好解释;中毒一事她并无证据;怀孕一事,她并不知道,说她通奸抵死不认便是了。
杨伯熙道:“霍虞氏告你背夫偷汉,杀人灭口,将她嫁进霍府,你可认罪?”
这个贱人竟然全告了,张氏恶狠狠地瞪了虞青凤一眼,见虞青凤恍若未见,答道:“回大人的话,民妇冤枉!原是民妇与她奴仆起了争执,她气不过才告民妇的。
所告之事纯属诬陷。民妇并无背夫偷汉,何来杀人灭口之说?至于将她嫁进霍府,原是她误食毒菇垂危无治,与民妇何干?民妇怜她年少夭折恐成无主孤魂。
又恰逢霍家欲结冥婚,这才将她嫁进霍家,到阴曹地府亦能享受霍家荣华香火。民妇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她不领情也罢了,还倒打一耙。大人明鉴,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杨伯熙挑了挑眉,对镇定自若的虞青凤道:“霍虞氏,你状告于她,可有人证物证?”
虞青凤淡淡地道:“吾兄投军三载未归,张氏身怀六甲,此即为证。大人可令人除去张氏冬衣便见分晓,若不确定,可延医诊脉。”
张氏脸色“唰”一下苍白如纸,冷汗都冒了出来!这小贱人是如何得知自己怀孕的?她体态丰腴,又是冬季穿了厚厚的冬衣,便是左邻右舍都看不出半分来。咬牙叩头道:“大人,休听她胡言乱语,羞辱于民妇……”
杨伯熙一看她脸色有异,便知道虞青凤所言为真,惊堂木一拍,喝道:“带下去,让女吏检查。”
两名衙差上前将兀自说过不停,垂死挣扎企图打消检查的张氏押往衙内静室,令女吏检查。
杨伯熙又下令捕头前去把吴家昌拘来当堂对质。待捕头奉命前去拘人后,对虞青凤道:“霍虞氏,若你所告为实,事发良久,因何今日方告?”
霍子墨心中一动!是啊,看她如此性情实不像能容忍之人,为何如今方告?
“张氏泼辣凶悍!兄长离家时,民妇不过十岁,孤苦无依,除低声下气苦忍外别无他法。百般忍耐终难逃杀身之祸,忍无可忍毋须再忍。”
霍子墨目光闪了闪,不大相信她从前是个隐忍之人?
虞青凤一进霍府便是个活死人,郑姆虽然服侍她半年多,也不清楚她的脾性,只是奇怪小门小户出来的她,怎的如此气派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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