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容锦缓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强迫自己对上了顾观澜的眸子。
只是那双熟悉的清亮眼眸中依旧盛着笑意,没有丝毫痛苦,一如他们初见时那般干净纯粹。他朝着唐容锦摇了摇头,示意她动手。
唐容锦抿着唇,手掌中却瞬间凝聚起了净化之力,果断而决绝地朝着那细线而去。
细线上的死气感应到了不远处天敌的气息,开始顺着细线左右逃窜着。顾观澜眼睫颤了颤,微微闭了闭眸子,只是那张灰败的脸却隐隐有了水光,豆大的汗滴顺着侧脸而下,滑落在地。
唐容锦的手极稳,她隐隐咬着牙,眸中却是近乎恐怖的冷静。顾观澜侧脸的线结被剪断,唐容锦调动着净化之力,极为细致地开始从侧脸处拆除细线。
她整个人沉默而严肃,若非顶着一双微红的眼眸,当真像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机器。
唐流风与白应忱早早便背过了身,不愿看这血腥而煎熬的一幕。他们与顾观澜虽认识的时间不长,只是这干净纯粹的少年着实讨人喜欢,并非爱屋及乌,而是真情实意的喜爱这个晚辈。
如今见他伤成这般模样,亦是难免心疼。
这是一个精细活儿,唐容锦的动作并不快,在压制住细线上死气的同时,将这条线小心的从他的嘴唇上拆除。顾观澜痛得发颤,却始终未吭一声,一双眸子紧紧凝着面前唐容锦的脸颊,眸底多了几分复杂。
这个过程持续了许久,久到外面的拼杀嘶吼声都渐渐停止消散。唐容锦手指微勾,将整根线彻底取出。
她缓了口气,用聚满净化之力的手掌覆上了面前惨不忍睹的唇。净化之力与残留的死气相触,发出极其刺耳的嗞嗞。半晌后,生命之力才缓缓渗出,开始治愈着皮肉。
顾观澜将嘴唇上微凉的手拉下,朝她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却实在苦涩,“阿锦,别哭。”
唐容锦微微一愣,抬手拭了拭眼角处的湿润,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唐流风转过身来,抬臂搭上了顾观澜的肩膀,望着他那好了大半的嘴角,喟叹道:“小顾,你这伤口可要好好将养,膳食定要清淡些。不然这么张俊脸,要是留疤可就可惜了啊!”
顾观澜点了点头,“二伯,我会好好注意的。”
“好了,”白应忱拍了拍顾观澜的后背,道:“你身上伤势虽已有好转,只是这身体的亏空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补回来的。此地鲜为人知,不会有人来打扰,你这几日便在这里好好休养吧!”
顾观澜点了点头,望向唐容锦。
唐容锦亦是颔了颔首,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顾观澜,“好好休息。”随即,她转头望向白应忱道:“嫂嫂哥,白岛的收尾工作只怕还需要你出面。还有白伯父之事......”
话音未落,白应忱的脸上却猛然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他声音尖细了许多,吼叫出声,“坏了!光顾着担心小顾的伤势了,竟把我父亲忘了!”
唐容锦抽了抽嘴角,肩膀被白应忱失控的力道攥的有些疼。只听白应忱有些哽咽道:“小锦儿,快帮帮嫂嫂哥,救救我父亲!”
她点了点头,转头跟着白应忱向外走去,“放心吧,伯父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只是不知道当白岛主知晓他有这么个孝顺儿子后,会作何感想......她忧心于顾观澜的伤势,倒是一时间忘了昏迷不醒的白岛主,怎得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忘了......?
白应忱脸上满是懊恼,唐流风倒是没有出声,只是紧紧攥着他的手,给予安慰。三人对顾观澜嘱咐了几句,便急匆匆地踏出了密室,穿越尸山血海,朝着白岛边际而去。
白岛一处异常隐秘的林间暗室之中,白岛主面色灰败的躺在床上。一双乌黑的唇紧紧抿着,俨然一副中毒已深之态。
床前围了乌泱泱一群人,在望见白应忱后纷纷垂首行礼。“少主。”
白应忱无瑕搭理他们,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便面色焦急地转身,对唐容锦道:“小锦儿,快救救我父亲。”
小锦儿?!
屋内人神色各异,隐晦地打量着这个跟在自家少主后面的少女。最前方的大长老犹豫片刻,问道:“少主,这位姑娘可是那唐域主?”
白应忱点了点头,“没错,此次我白岛之难也是她调动凌门与赤牙领域众人相助,才让我白岛有惊无险的渡过劫难。”
大长老与一众人等面色惶恐,慌忙朝着唐容锦拱手一拜,道:“想不到竟真的是您,经常听凌门的长老们提起您,今日终于得以一见了!”
唐容锦笑了笑,望着床上的白陆,面色多了几分凝重,“先让我探探白岛主的毒吧,瞧这脸色,恐怕是拖不得了。”
“唉。好,好!”
大长老领着众人不断后退,将床前大片的空地让了出来,远远地望着她。“五日前,岛主便倍感身体不适,当时他只当是劳累所至,并未放在心上。”
“直至三日前,岛主突发晕厥且口吐黑血,我们才意识到他这是被人下了毒!从那时起,岛主便失去了意识,再未醒来......”
唐容锦皱了皱眉,“竟拖了这么长时间?!”
中毒已有五日,只怕这毒早已在体内扩散开来,现在再想要医治,已然是有些棘手了......
大长老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之前......”
“噗————!”
话音被打断,床上的白陆身体不断抽动着,竟瞬间喷出了一口黑血。他仰卧在床,吐出的黑血部分倒灌入了他的口鼻,突如其来的窒息间,胸腔与喉间发出阵阵干瘪嘶哑的抽气呜咽。
唐容锦面色一凛,顾不上手臂上被黑血腐蚀的灼烧痛感,一个箭步来到了床前,一把将白陆扶了起来。
白陆开始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似是要将整个肺咳出来,片刻后,竟又低头呕出大口黑色的血液。
纵使是这般,他却依旧双眸紧闭,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黑血恶臭无比,甚至带有极强的腐蚀性。不过眨眼间,已将被褥烫出了一个大洞。在阵阵惊呼声中,唐容锦望着自己已然开始糜烂的手臂,脸色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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