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耳边传来各种嘶吼声，营地内遍地是大明士兵在互相厮杀。
他大吃一惊，踉跄着往外跑，没跑多远，就看到拿着大刀的希利珠子。
他连忙冲过去，冲着希利珠子神色急切地大喊，“快跑！”
“敌军杀来了！”
希利珠子却冲着于谦笑，“看你这状元郎吓成啥样？”
于谦愣住，显然没明白现在的状况。
希利珠子挥舞着大刀，笑得得意，“眼下是谁赢了？”
他这话一出，于谦突然想起他们两人经常研究的兵法，这话问的是大明和蛮夷是谁打赢了？
于谦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指着希利珠子，“你勾结外敌？”
闻言希利珠子哈哈大笑，这时，一排身穿大明服装的士兵跪在希利珠子脚下，齐齐大喊，“大汗！”
于谦目瞪口呆地看着希利珠子。
他到底是何人？
希利珠子仰天长笑，“于谦老弟，我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瓦剌部落大汗马哈木。”
“于谦老弟随我去草原吧，天大地大，我们展翅翱翔。”
马哈木态度诚恳地拍了拍于谦的手，“我马哈木愿意跟你缔结安达。”
马哈木？
他竟然是马哈木？
于谦想到自己跟眼前这人数次谈话，许多次都痛快淋漓地饮酒谈兵法。
早就该想到这一点的。
真是普通牧民，又如何有这般见识。
于谦顿时怒了，指着马哈木大吼，“你居然躲在这里。”
马哈木不屑一顾地摇头，“知道这是替谁而设的营帐吗？”
于谦纳闷。
马哈木哼了一声，“朱棣简直好算计！”
“就为了护你一人周全。”
“做这混淆视听的手段。”
“我在大明蛰伏二十年，这点手段瞒不过我的眼神。”
“于谦老弟，朱棣昏庸，迟早会死在我手里。”
马哈木说着拍着于谦肩膀，“你跟我走。”
“大明给你的，我瓦剌都会翻倍给你。”
于谦听到这话，脸色涨红地怒吼，“有能耐你就把我杀了。”
马哈木神色不屑地看着于谦，“杀你这个书生，天下人会耻笑我马哈木不是英雄。”
说完，马哈木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大喊，“我留你一条命，让你见证最后的赢家是我还是朱棣？”
马哈木策马离开后，天色渐渐亮堂起来。
营帐外由远而近传来阵阵马蹄声。
朱高烨和朱瞻基赶到时，就看到于谦失魂落魄地跪在大明将士尸体前痛哭。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开口。
半晌，于谦才无精打采地开口，“马哈木已经学会了大明的拐子马。”
朱高烨淡淡摇头。
马哈木竟然一直躲在大明的马厩里，此人确实非同一般。
朱棣营帐。
朱棣看着跪在地上，神色仍然惊魂未定，不停摇头叹息的于谦。
“听闻战马营被袭击，梁王和太孙亲自率兵营救。”
“还好你没事。”
于谦感激地抬头看向朱棣。
“马哈木说，死去的那百名兄弟，他们本有机会逃生。”
“是皇上吩咐他们暗中保护我！”
朱棣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如果你能少些浮躁和狂妄，能幡然醒悟成才，他们的牺牲也就值得了。”
于谦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磕头，“于谦受教了。”
他是新科状元，却由于开罪朱棣被贬弃了战马营养马。
他始终愤愤不平。
现在出事才明白，这些全都是朱棣费心安排的。
护着他，让他成长起来。
朱棣见于谦久久不语，沉默了许久的朱高烨看着于谦开口，“他日在战场上跟马哈木碰上，你会顾及旧情吗？”
顾及旧情？
跪着的于谦突然愣住，五味杂陈地看着朱高烨，然后神色坚定地摇头。
“我是中原人，绝对不会做投敌的事情。”
朱棣听此淡淡点头，走过去把于谦扶起来，“聊聊马哈木吧！”
于谦点头。
“我认识他时，他就是个马夫。”
“他说自己在大明造火药，修过大炮和火铳。”
“进入过神机营，也去了五军营，修过工事和城墙。”
“然后来了三千营养马。”
可以说，马哈木把大明所有的军营都待了一遍。
朱棣安静地听于谦讲述。
于谦叹了口气，“他最喜欢跟我谈论兵法，这一年来他还喜爱画地图，讨论这些年来大明在关外的每次作战过程。”
“我一直以为他是被灭族的孤单牧民，为了生计，留在大明养马。”
“我早应该有所警觉。”
看来，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马哈木全都知道了。
他也摸透了大明拐子马战略。
朱棣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冷笑。
“心智如何？”
于谦眸中透出一抹掩饰不住的赞赏，“他心志坚强，说得一口流利汉话。”
“至于风度……”
朱棣摆摆手，“风度就不用说了。”
“他能留你性命，就没把咱当回事。”
朱棣思索片刻，看着于谦继续道，“他亲自留你一命，他日战场上跟他碰上，咱也会饶他一命。”
朱高烨看着这样的朱棣，心里禁不住有些感叹。
这或许就是永乐帝的风度吧！
此刻，在战场上亲身体验确实不同。
可惜历史上的朱棣止于这次战争。
确实可惜了。
朱高烨看着朱棣心里唏嘘，就听到朱棣喊他，“老四！”
“爹！”
朱高烨看了过去。
朱棣对他摆了摆手，“就让于谦跟着你和太孙吧！”
目光透过大帐，“至于那个马哈木！”
“咱已经等不及地想跟他碰上了。”
朱高烨点了点头，“是！”
随着马哈木现身，这场大战终于拉开帷幕。
斡难河。
放眼望去，大明几十万军队现身于斡难河草原上，浩浩荡荡。
身穿盔甲的朱棣坐在骏马上，身旁是朱高燧、朱高煦、朱高烨和朱瞻基等一众大将。
众人都心潮澎湃地看着眼前的大军和斡难河。
朱棣傲然开口，“此处是斡难河，也是草原鞑子祖先崛起的起点。”
“这五百年来，唯有我一人能打到这里。”
朱棣笑得意气风发。
朱高烨看着如此慷慨激昂的朱棣。
脑海里忍不住想起那首呛过于谦的词。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确实如此。
朱高烨正欣赏着，就见朱棣仰天长笑，“哈哈……”
“瓦剌、鞑靼、兀良哈，都是旧识了。”
“今日我要全力以赴！”
说完，朱棣大手一挥，骑着骏马向七十万明军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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