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硬着头皮告诉朱高烨，接下来如果再不撤兵，他们的补给无法再维持继续追踪倭寇的开销。
朱高烨默默思索片刻，心知沈炼说得有理，可是大张旗鼓出兵，却无功而返，实在丢脸。
“今日先罢了，明日再追一天，如果还追不上……”
朱高烨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忽略了什么。
突然间灵光一闪，当下询问沈炼，“你说，倭寇晚上会在哪里休息？”
沈炼想了想，片刻后跟朱高烨异口同声，“船上。”
朱高烨激动地站了起来，眸光里充满杀气。
“下令所有人就地休息，一更后待命。”
夜色已深，海风拂过，海面上平添了些许凉意。
朱高烨目光一眨地看着海平面，果然让他发现了点点火光。
不远处，有些人正围着火堆喝酒吃肉，不时炫耀他们又抢到什么好东西。
朱高烨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随后挥手，一小分队在夜色掩护下，潜入海里。
朱高烨计划周详，他把人分成三小队。
一队由水性好的人潜入海里，凿穿倭寇船船底。
第二小分队由沈炼率人杀入敌营，打破阵型，阻挡倭寇回到船上。
第三分队则由朱高烨率领，阻杀漏网之鱼。
一更后，第一分队准备凿穿船底，如果成功就发出绿色信号弹，表示顺利，如果是赤色信号弹，说明行动没有成功，行动取消。
很快一盏茶时间过去了，第一分队却迟迟没有传出消息，海面上悄无声息。
突然，倭寇船那边似乎出现骚动。
同时，天空上骤然出现一枚赤色信号弹。
朱高烨紧紧蹙眉，视线里突然看到倭寇高举着一人，赫然是第一分队的兵卒。
倭寇狰狞笑着，举起弯刀对准那兵卒脖子。
那兵卒看似浑身无力，倭寇刀起刹那间，岂料兵卒疾弹而起，抽出匕首，刺破倭寇心脏。
朱高烨见此神色一喜，高举长剑，“杀。”
瞬时喊杀声犹如山崩地裂，沈炼看到朱高烨冲了出去，不甘落后的向敌营杀去。
倭寇哪里分得出来了几队明军，耳边只有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闪着耀眼冷光的利刃在月光中，犹如收割人头的铲刀，直奔倭寇头颅。
沈炼一马当先，杀这些散漫的倭寇就像是切豆腐，刀起头落，鲜血染红了海面，仿佛来的人是杀神。
顿时，四周倭寇不敢轻举妄动，随后夺路而逃。
朱高烨没有急于截杀，直接走向一名倒地的兵卒，轻轻把他扶起来。
那是前往凿船底的兵卒，被发现时已经受了重伤。
那兵卒勉强睁眼，身体虚弱地开口，“王爷，末将没有完成军令，请王爷责罚。”
朱高烨缓缓摇头，“你已经尽力了，先在暗处休息，等会就送你回去。”
兵卒困难地点头，随即昏了过去。
朱高烨安顿好兵卒，绣春刀翻入掌中，直接杀进敌营。
此时倭寇已经缓过神，正在有序发起反攻，守在船舱四周。
瞬时战局拉剧着，沈炼看到朱高烨，收刀过来，“王爷，倭寇全都退守到船舱，多次进攻无果，要不要强制登船？”
朱高烨对沈炼摇摇头，“辛苦诸位了，你们先退下，我自有主张。”
沈炼见朱高烨神色淡定，当即颔首。
这次阴差阳错直接遇上倭寇主力军，可倭船太高，船底十分坚硬，难怪水性好的兵卒会失手。
不过也不能说他们毫无收获，虽然没有凿穿船底，却让船搁浅，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朱高烨让人搬来椅子，大大咧咧坐在沙滩上。
他还让兵卒生了堆火，把刚从海里捞的鱼清理干净，加上调料就开始烤鱼。
瞬间，阵阵香味传遍了周边海域。
倭寇船上的首领看了过来，随即有些懵，他没想到，前来叫阵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人领军。
“哼，大明号称大国，难不成无人可用，竟然派一介书生前来？”
倭寇首领高昂的声音穿过海面，一众倭寇哄然大笑。
“就是，年纪轻轻就想学老将上战场，他真以为是在过家家吗？”
“难保打不赢，还会哭着回家告状。”
倭寇烧杀掠夺，无恶不作，猛然间看到朱高烨如此年轻，心存蔑视，嘴里蹦出难听的话。
沈炼不自觉握紧拳头，满脸愤怒，“这是梁王朱高烨，你们休要放肆。”
得知朱高烨来头，倭寇们惊讶了片刻，可不但没有收敛，甚至更加疯狂。
倭寇首领面露凶光，“梁王啊，正好，如果抓了你，我们就有筹码跟皇帝谈判，那时美酒女人，金银财宝还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
“王爷，他们实在欺人太甚，末将请命去杀了他们。”
相较于倭寇的狂傲，还有沈炼等人的愤怒，朱高烨显得更加淡定，视线还落到了烤鱼上。
经过炭火烧烤，鱼身已经呈现出金黄色，看着就让人充满食欲，面上的鱼油烤出刺啦声，溅入炭火里，立马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的海面上显得更加清晰。
朱高烨坦然地转动树枝，把鱼翻了个面，好受热均匀。
沈炼看到朱高烨没有回复，忍不住提高音量，“王爷！”
朱高烨摇了摇头，“时机未到。”
他的眸光在火光中，显得更加高深莫测。
沈炼揣测不出朱高烨的想法，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以他对朱高烨的了解，每一步都自有考量。
烤鱼香味飘到了倭寇船上，倭寇们忍不住重重吸着鼻子，向朱高烨这边投来探究的目光。
“那人想干什么，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就只是为了让咱们看他烤鱼吗？”
“还别说，闻到这味我都饿了。”
“那么年轻，能有多大气候，估计找到我们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倭寇们纷纷议论，刚才短兵相接，他们也有了伤亡，此刻警惕性还很高。
“不如我们主动进攻，杀他们个落花流水，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这提议立刻获得许多人支持，或许是原本就轻视朱高烨，连带着也没把明军放在眼里。
可倭寇首领并非冲动的人，“或许这是他们的诡计，我们不能过于轻敌。”
“可万一让那小子逃了，可如何是好？我们就没有跟大明皇帝谈判的筹码了。”
倭寇首领脸上露出残酷的冷笑，他死死地盯着朱高烨，像是伺机而动的猛兽，一触即发。
“别担心，他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朱高烨仿佛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他叫了一名兵卒耳语几句。
谁才是真正的猎手还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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