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霞边擦着泪，边含糊不清地说：“开全哥昨夜跟我商量要拿家里的存折去把钱取出来替苏九芽还债，说苏九芽天天跟他面前哭，他快受不了了。”
“啥？！”孙秀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这猪油蒙心的儿子啊！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大清早刘开全就说要赶着去城里一趟，说是朋友有急事找他。
这孩子本来就没闲下去过，孙秀芳就没多想，料不到竟然是这回事。
她把苏红霞扶起来：“傻闺女，你有什么错，他要当贼你也拦不住，得亏是你赶早跟婶婶说，还来得及，来得及。”
那丧心良的儿子没回，也就是钱还没到方家，还拦得住。
孙秀芳鼓着胸大口喘气，嘴里是飚出各种辱骂苏九芽的脏话：“我得让村里人看看读书人都是副什么嘴脸。”
苏红霞起身赶忙将她拉着：“婶，你不能去啊，开全哥会打死我的。”
“有我在，他不敢拿你如何，你先屋里歇着，我去去就回。”
孙秀芳出门就一路骂下去：“当妈的什么人，生出的女儿就是什么货色，当年在城里头做鸡的事还以为村里人不知道呢，我今儿就把话撂出来给大伙听听，这周秋兰若是再不好好管教她闺女，我就把她当年在城里那些风光事迹说给大伙听听。”
正是响午时间，女人们要么家里头哄娃入睡，要把缝缝补补着过年，听着孙秀芳骂着从石板路那下来就知道是有好戏看。
孙秀芳一路骂着往苏九芽家去，身后跟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村里大队后面那条道往前走就是苏九芽家。
苏造严跟村长在大队谈方湛的事，就看孙秀芳骂骂咧咧过去：“哥，你赶紧，赶紧地拉住嫂子！”
他家闺女才把方湛给惹毛，这孙秀芳再去凑一脚，方湛那暴脾气估计可就真不能忍了。
村长吐掉嘴里的烟大骂道：“蠢娘们，整天除了那张臭嘴骂，屁用都不顶。”急忙走出大队去阻拦孙秀芳。
孙秀芳已经到苏九芽家门前：“周秋兰，你出来说句话！你这么教你闺女怂恿我儿子偷钱，你安的什么心啊。”
周秋兰在苏九芽被方湛背回来后心就七上八下的，再听孙秀芳在外头骂骂咧咧，那心就乱的没处安放，只觉得手脚都冰凉。
她性子软弱温和，从来不跟村里人冲突，第一回遭人堵到门口来质问，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嫂子刘玉梅要出去被周秋兰挡着：“你别，肚子里还有娃，听不得那些脏的。”
周秋兰欲硬着头皮出去，就听方湛声音也从外头传进来。
“村长夫人官威不小啊。”
孙秀芳回头，就看方湛挤开人群过来，他高大的身躯杵在苏九芽家门前，谁也进不去。
“哟，女婿来了啊。”孙秀芳也是阴阳怪气的：“你得感谢我来了，否则你这女婿是要当到头了，你那小媳妇的心可不安稳啊，竟然勾引我家儿子，让他偷钱来替她‘赎身’。”
方湛听着心往下沉，五官又冷硬几分，仔细想过后又觉得苏九芽不可能做出这事来。
“我看是你儿子一厢情愿非要偷钱吧！”
“呸，要不是那苏九芽一副狐狸精模样勾引我儿子，他能鬼勾魂一样偷家里钱，这苏九芽就跟她妈一样…”
“秀芳！”村长挤过来打断孙秀芳的话。
“这是女人间的事，你别管，别插手。”
村长气的是脖子的十二根筋都拧出来了：“回去，整天吃饱的撑着。”
“我怎么吃饱撑着，你知道不知道你儿子偷钱要替苏九芽那小贱人还钱啊。”
“嘴巴放干净点！”方湛冷声威胁，看的却是村长。
村长只觉得背脊阵阵发凉，村里人在场这么多，方湛真说出来，那他跟苏造严的好日子可真就到头，气急败坏之下扬手就招呼孙秀芳一耳光：
“让你回你就回，整日闲着没事找事，开全的钱是我让他去取来置办果园话费跟农药的，你个女人婆娘能知道些什么。”
这一耳光下去，不仅仅是孙秀芳，在场的人都傻眼。
村长向来在大伙心中都是老好人，见谁都咪咪笑不曾见他红过脸，骂过人，他家里头也是和和气气，不见夫妻吵闹过，这一巴掌自然是吓人。
孙秀芳一股气憋着，憋的眼眶红，耳根子红的，她没再说什么，还不够丢人嘛还在这闹腾，甩着手往家里去。
大伙也都散去，村长上前给方湛派烟：“女人就是烦人，整天就是找麻烦。”
方湛没接他的烟，眼神依然冰冷：“村长，你知道我性子是不喜欢惹事，但前提是别惹我。”转身进院子去，周秋兰就迎过来。
“三水啊，没事吧，没挨打吧。”
她刚刚听啪的一声，以为挨打的是三水，心眼子都要跳出来了。
“妈没事，除了九芽，没人敢打我。”
“啊，这九芽还打你呢。”
方湛只是开个玩笑缓解周秋兰的紧张，没想到她当真了，反而更紧张了。
“没，妈，我开玩笑的，九芽怎么样了？”
也才一个小时过去，他已经跑这里两趟了。
“睡着呢，门也不开，三水，她到底怎么摔的，可严重不严重啊，要过年了，真的严重得城里看看去。”
方湛低下头去，若是城里有医生能看就好了。
“没事妈，让她在家里住几天就好了。”
方湛朝苏九芽房门走去，也没让周秋兰吵她，只是把带来的张纸条从门缝塞进去。
“妈，我回去了，你有事去找我。”他喊周秋兰妈喊的越来越顺口：“九芽你让她家里住着就行，真没事。”
周秋兰也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就先把方湛送出去。
方湛脚步轻快，心却是沉的，真要放下她哪能舍得，回头又想她被傻壮拉扯时的惊慌恐惧，便又觉得放下她再疼也比不赢那些疼。
嫁给刘开全是好的，她至少不必辛苦受累。
六百就等他下来，看他阴郁着脸在想事情，把脚伸过去险些把方湛绊倒。
方湛没生气，只是看他一眼，继续往杂货铺去。
六百跟着：“刚刚，村长跟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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