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湛也没拒绝，进杂货铺拿摇把往拖拉机去。
六百看着也没见苏九芽跟来：“怎么，就你去啊，不带九芽啊？恁好看的小媳妇不带去给你姥家的人探探？”
没见方湛理他，又灰头灰脑地爬上拖拉机斗去，小丽跟着他后面也上车。
等几分钟就见方有田拎着两条河鲫下来。
“伯，这鱼多刺哪好吃呢？”
方有田也爬着坐车斗，他喜欢车斗，位置大，够舒展，坐落下来才回六百：“屎没刺也不见你吃啊？”
六百被呛的说不上话，扭头看边上的小丽还低头笑，抬脚踹她棉鞋。
方湛发动拖拉机，突突的声音真的太吵，就谁也没再说话。
拖拉机开出村里又过去快一个小时苏九芽才起来。
周秋兰都不记得是喊了她几回，只觉得喉咙都喊哑去：“你这要搁在别人家当媳妇，那就是屁股上夹一串鞭炮，要被轰回娘家来。”
“我知道，我会审时度势。”
苏九芽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里衣有些短，露出细细白白的腰。
“啥婶不婶的，就是叔在我这也不顶用，赶紧洗洗早饭吃了跟我上山割些茅草。”
正好赶着农闲把家里的猪圈补补：“你公公说你家那母猪估计下月生，让我也抱头小母猪来养，我琢磨着能行，打算这母猪产了，再回送他两头猪崽。”
想不到方有田还心思细致到跟她家人说这些，心里就觉得一通暖和。
早饭吃着，苏九芽手里拿着镰刀，背上挂着竹篓跟周秋兰后面下河滩割茅草去。
周秋兰挑着的是两担草木灰，先撒地里沤些日子，省的回头庄稼种下了要烧根。
自家的斜坡地下方就是河滩，周秋兰把担子放下，给苏九芽指路：“从这有条小道能下去，仔细些，别让镰刀伤手去。”
“知道了，我又不是六岁小孩。”
“你倒不如那六岁小孩使镰刀使的利索呢。”
苏九芽摆摆手，身子逐渐隐在草丛中。
刘开全就在自家果园里睡，听着好像是苏九芽的声音，一个激灵坐起来。
这小茅屋就是搭建来果子成熟期间看果园的，他很少往这来，就是在他爸非逼着他娶苏红霞后，他天天躲在这。
他一直想去找苏九芽但是没机会，昨天得知苏九芽在娘家，夜里还想找去，结果碰到起来撒尿的苏进平，吓得又打退堂鼓。
若真是苏九芽，他得好好跟她谈谈。
急忙从竹床下来，趿着棉拖屋里出来，在下边河滩就看到苏九芽背着竹篓过来。
河滩茅草密集。冬季的茅草枯成一大片，风从河岸吹来，把草吹出层层波浪。
苏九芽把背篓放下，弯腰割草，听着后面有脚步声，以为是她妈放心不下她跟来了：“妈，你放心，就割这点草，我能行。”
没听着应答，却觉得背后沉一下，她被人给抱住了。
手里的镰刀猛地就往后方挥去，刀尖剜着刘开全的背部，棉衣开出道口子，皮肉也蹭出些许。
如若不是这棉衣，得是挖出块肉来不可。
刘开全吃痛地闷一声，下意识去扣着苏九芽握着镰刀的手腕：“是我，是我，你把刀放下。”这女人怎么能这么狠。
他扣的用力，丝毫不见怜惜，苏九芽的手背都被勒出青筋来，五指血液不通，又酸又麻，镰刀握不住就掉地上，刘开全伸脚给踩着刀尖。
反手摸了一下后背，流血了，痛的他又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这么狠心呢，下手就动刀。”
“教你在人后背，你活该！”
苏九芽甩着被捏发麻的手腕，也是惊魂未定，傻壮的事还没过，又来这一出，她看这河滩人来人往，她妈也在抬头能见的位置，所以才有些胆子，哪知刘开全这人还是少些脑子。
刘开全不是来跟她吵架的，缓下一口气就要伸手去拉苏九芽：“芽，我们不闹了，我们好好说话可行？”
“把镰刀给我？不然我喊我妈了。”
“你！”拧不过，只能把脚抬起来：“你可不得再动刀，伤着自己可还行。”
苏九芽镰刀握在手上，心里踏实下来：“你有话赶紧说，说完赶紧走。”
“我爸让我娶苏红霞你可知道？”
苏九芽不接话，苏四莲整个村子都传喜讯去了，谁会不知道，怕是整个石里村猪狗牛羊都知道了。
“自然知道，明天嘛。作为你们俩的同学，我还得去随人情吃酒席呢！”
“你就…”刘开全只觉得心力交瘁，他不知道怎么的两人就走到这一步：“我要跟娶苏红霞，咱俩就完了，彻彻底底。”
其实他们早就完了，具体哪个时候不知道，可能是刘开全骂她犯贱那会，也可能是他让她给人当情妇那事，总之这人在她心里早已是死的透透的。
“你到底是没睡醒呢？我跟你，在我嫁给方湛之前就完了，我现在不管是心，还是身子都在方湛那。”
刘开全脸刹的就白了，他不信：“你，你跟他。”
“没错，就你想的那样。”
“你…”
“我什么？我不知廉耻吗？”苏九芽勾着唇角笑，艳丽的脸上这笑意清冷绝情：“夫妻之间不是正常吗？”
该说的尽说，苏九芽就不跟他多废话：“我要忙了，明天我会准时去吃你们喜酒的，没事你回吧。”
刘开全还愣着，整个人像是被水泥浇筑一样定在那，缓了许久，回头看苏九芽已经隔他好远，远到伸手已经拉不回来。
她不肯回的，她手上有刀，她已经绝情到能对他动刀，那哪还留有什么情念。
周秋兰撒完一担子的草木灰，抬头看到刘开全的身影杵在河滩那，可不敢疏忽，赶紧撇下粪箕下来。
这俩一个已经嫁人，一个明天也要娶，教人见着又是场风言风语的。
“开全，今儿咋有空还来果园呢？”
刘开全没应声，点点头就往他家果园去。
周秋兰还想劝几句，不过从刘开全的脸上看出来，好像该说的她闺女已经说清楚了，她家九芽也不是那糊涂的人。
扭头看苏九芽像个无事的人一样弯腰割茅草，她才放心上山砍竹批竹篾去。
母女俩分工合作，一个割茅草，一个在后面编，忙到快一点，周秋兰让苏九芽先回，她收尾好就回去。
苏九芽也累的，背着竹篓才从河滩上来，方湛的拖拉机正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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