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湛可没消气，正烦着呢，看他还一副不以为然地说闹着玩，气得被烟都呛住了：“这事你也能闹着玩？”
“你个王八崽子，你爹就不兴讨媳妇了？再说我也没说非要娶，你垦叔跟人说好的，让我去见面说说话，我也不好硬推着不去啊。”
方湛听这话跟他所想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垦叔昨晚让你见谁了？”方湛语气缓下来，人也冷静些许。
“他小姨子。”因为断了两根手指头，年轻时候给人当后妈去了，现在老头子死了，那些儿女都把她赶出来。
娘家舅子嫌弃她晦气，不让她回去，只好投奔姐姐来。
这些方有田也没打算跟方湛说，一把年纪还讨啥媳妇遭人笑话。
“就是那兰姨吗？”苏九芽倒是有听村里说指指点点说过那个人，对她的情况也算了解。
方湛看苏九芽认识，视线就看她：“你认识？”
“村里都知道，人挺好的，说过几次话。”
看方湛不说话，苏九芽就知道他肯定是闹误会了，她凑他边上，小声提醒：“还不给伯赔个不是。”
方有田把该说的说，看方湛也没再生气，自己气也消了，自家人，也没那么较真的，拎着他的水烟筒走出去了。
苏九芽看方湛一眼，他扭头看着一边的碗柜像是在想什么事，她也不吵他，自个低头吃饭。
“狗日的…”突然低声骂一句。
险些给苏造严跟刘冠勇摆了一道。
苏造严跟刘冠勇在方湛回去后，摆上点花生米就喝起来，小酒下肚，再送上几粒花生米，那是惬意得不得了。
“那交公粮的单据什么时候跟三水要来？”
刘冠勇还是搞不懂苏造严玩的什么招。
“有这事在前头，我们还要什么单据，他三水也不敢亮出来，他敢把单据拿出来，我们就叫他爸在石里村抬不起头来。”
“退一万步说，他就算是真拿出来，我们也可说他是因为东方嫂子的事想倒打我们一耙，毕竟那单据两年前的，没太大的说服力。”
刘冠勇听罢苏造严的分析，心里的石头是下去了：“这么说那三水对我们是不造成什么威胁了，那我可就要把分地的事提成日程了。”
他一直盘算着今年扩建果园，又不想这一块地，那一块地的，正好果园后方是石狗家林地，他觊觎很久了，就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会倒是可以藉由从新分地，那石狗家那块地划过来。
当天晚上刘冠勇喝了点小酒就去开广播，不一会打谷场那就聚了不少人。
从新分地，那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石里村的山地当年承包到户的时候按人口划分过，想来也五年了，这种山地不是种植果树，就是种植林地，还有的做成自家的坟地，哪有人缺心眼的要从新划分啊。
那刘冠勇缺心眼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只是做的不明显罢。
这几年石里村有人生，有人死，他核算过，盼着从新分地的都是家庭人口兴旺的，这类家庭人口占多数，所以投票的话从新分地肯定通过。
石狗因为平儿在苏九芽家有落下衣服，所以赶回来取，就看打谷场那聚着人，他没听到广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凑过去就听说刘冠勇要从新分地。
农忙结束就开始分，离谱的那些大着肚子的媳妇，能算两个人口分。
这就连傻子都知道他刘冠勇想给苏红霞肚子里的娃多占一份啊。
亏的就是石狗他这种光杆户，以前他爸在的时候能占两个人口的地，现在给他吃去一半，他当然不答应，张嘴就骂起来：
“你这娃能不能生出来还是个数呢，怎么就给划地啦。”
刘开全窝着气呢，听着这话，窜的就从石磙跳下来，扑过去就揪着石狗的衣领：“你咒谁呢？”
再不情愿娶苏红霞，那肚子里的也是他的种。
石狗可不受这小毛孩唬，拧着他的手腕将他推开，苏红霞在人群里就叫嚷起来：“打人了，石狗打人了。”
这一喊，她那几个哥哥也都拥过去。
因为平儿打了大刚跟毛豆的事，苏德定早已经气不过，从后头就给石狗一拳，三个男的加上刘开全，围着石狗就是一通拳脚相加。
苏进平看着不敢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去喊方湛。
“三水，三水，出事啦，石狗被打啦。”
方湛刚刚洗好出来头发还是洗的，一身的肥皂味，也准备去打谷场，正巧苏进平赶来。
俩人奔打谷场去，刘冠勇这才装腔作势地喊听。
石狗站起来还要反扑过去，被方湛给拽着，眼神一带，石狗呸了一口痰，站他后面去。
“村长，他们这么欺负人，不合适吧。”
刘冠勇嘿嘿赔着笑，旱烟从嘴里抽出来：“这我也没法啊，是石狗他嘴贱，我也出手拦了啊。”
“他怎么骂人，说再难听的话，你们说回去就是，先动手的就欺负人了。”
刘冠勇只想解决分地的事，这些插曲他不想去管：“什么在理不在理的，让他们去解决，我现在说的是从新分地的事。”
“我第一个不答应分地。”方湛迅速接他的话。
就站在刘冠勇对面，身型高挑，一身的黑，即便是不动声色，也让刘冠勇有些心底发毛。
“这答应不答应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得村里投票，现在开始点到名的，就回答我同意不同意就行，只要是成年的，都可以参与投票。”
“你急着分地不就是为了扩建你家果园。”方湛微微低头，笑了：“刘冠勇，你打算吸村里的血到什么时候？”
刘冠勇想着苏造严的话，倒是冷静，好歹也是坐这个位置多年，什么风浪他没见过，借着给方湛递烟的姿态，小声道：“你可别把你爸往死路上逼啊。”
方湛没接他的烟，当做没看见，转身看着村里人，轻声道：“自从承包入户后，刘冠勇跟苏造严明着好心帮你们交公粮事实是在揩你们家家户户的油。”
话音落下，人群里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刘冠勇急了，站上了石磙，大声嚷着：“你们别信这人说的什么胡话，他就是想报复我跟苏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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