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芽一路奔着河滩而去，冬天的风是冷的，结果看着空旷的河滩，心更冷。
方湛没来，等着她的只有枯萎的芦苇荡和呼啸而过的风。
是她来的早了？还是来得晚他走了。
就算晚也是晚个三五分钟吧，不可能她下来的路上没有碰到他，所以他压根没来。
苏九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还是等了。
蹲在河滩那，穿着厚厚的棉衣，圆滚滚的一团，捡着石子打水漂，一个又一个。
方湛还没来，或许他不会来的。
西边日头已经完全陷入山谷去，天黑了，站起来往回走，一口气就这样堵在那，没回家，往石狗家走去。
石狗家晚上还有几个村里在喝酒，晚饭的菜是翠姐炒的，个个都赞不绝口，看到苏九芽进来翠姐赶紧招呼她：“芽，过来吃点，刚刚去你家，你不在家，喊你那同学她也不来。”
苏九芽看一圈，没见方湛：“方湛呢？”
六百帮她回答：“在小北家吧，小北家今天修房子，水泥和太多，不铺完明天得干。”
苏九芽出去就往小北家去，隔着方湛家不远，没走到就看到方湛拎着桶水从自家出来，看样子是往小北家去。
她什么话也不说，气呼呼的走过去，抬脚就往方湛的水桶踢过去，半桶水晃荡的厉害。
方湛裤子湿，鞋子也湿，就这样怔怔看着苏九芽负气离去。
苏九芽在等他叫住自己，可他没有，回屋又从新打了一桶出来，她要乐意就再踢，反正他有精力才打。
经过这回，苏九芽才留意到方湛跟小北家走的很亲近，特别是小北那寡嫂，见着方湛三水哥长，三水哥短的，叫得特别亲热。
女儿也是有功夫就粘着让方湛抱。
苏九芽知道方湛因为小东的事，觉得亏欠他一家，但是每回看着方湛抱着小东的女儿跟那王友莲像一家人一样走到一起，她就牙根咬得咔咔响。
虽然她并没有歧视王友莲，但每次王友莲走过她时那种挑衅的眼神让她极度不舒服，像是在说：“看吧，三水跟我多好，忍你再漂亮如何，人家还不是不要你。”
对，她苏九芽是被甩的那个，不能忍！
生气后，苏九芽每次出门都绕道，再也不路过方湛家。
大年二十九那天吴向东过来接何淼，他又把郑一博带来，结果又是大包小包的，村里人的流言已经飞到天顶。
“九芽妈说明年五月就结婚呢。”
“这会九芽可真是彻彻底底成城里人了。”
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好像他们就躲在苏九芽家墙根听见一样。
苏九芽开始那几天会解释说：“那是同学。”
后面干脆闭嘴，反正说也不见得有人听。
有些赌气地想方湛知道，想他生气。
除夕那天苏九芽领着肉肉在路边玩，王友莲那闺女看着肉肉牵着条彩绳，很喜欢，就要过来抢。
肉肉不撒手，这小妮子也是个泼辣劲，扬手就要去打肉肉，结果被肉肉抓着手下嘴就咬了一口，小妮子哇的就哭起来。
跑回方湛家告状去，年纪虽然小，但是总听妈妈说方湛是这个村里最厉害的人，有他在身边就没人敢欺负她们母女来。
不一会小东西就把方湛拉出来：“他，他咬元元。”说着还把肉肉咬的牙印展示给方湛看。
苏九芽不说话，就摸着肉肉的脑袋在旁边站着，看看方湛要怎么处理。
肉肉的小嘴可不服输，开口就嚷起来：“明明是你先抢我东西，还动手打我的！”
方湛没说话，把那小东西领回去，不一会就看她又跑出来，站在苏九芽跟肉肉跟前，极不情愿地道歉。
回头看她妈妈王友莲过来，哇的又哭了：“妈妈，他咬人。”指着肉肉，眼泪真是说出来就出来。
苏九芽看着王友莲怒目瞪着她，赶紧冲着前面院子的方湛喊话：“我要跟王友莲打起来了，你想好要帮谁，要是没想好就躲里头别出来。”
话音没落下，方湛已经从院子出来，王友莲见状，站稳就把她闺女抱起来：
“我们命苦的母女俩啊，小东啊，你到是把我们带走吧，别留我们在这人世间任由别人欺负唾骂。”
她这一哭，村里人都钻头过来看。
石狗走上来，叼着烟，嘴里骂着：“王友莲，你那哭得跟破锣似的声音，你也不嫌吵。”
这女人是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她似乎觉得在方湛的心中，她们母女的分量最重，竟然还去挑衅苏九芽。
苏九芽看人越来越多，也不想在这当小丑，抱着肉肉回去了。
王友莲还在后面骂：“读书人了不起啊，读书人教小孩咬了人，转身就走啊。”
方湛看她是没玩没了的，冷声喊一句：“行了。”
王友莲立刻就跟机器关电一样突然就停下来。
石狗乐的就直笑，他看方湛回院子去，就朝王友莲靠过去：“王友莲，虽然小东走了三水心里很内疚，但我提醒你一点，别做梦你跟他有可能，更别去挑衅苏九芽。”
王友莲才不信，方湛他跟苏九芽都分这么多年早就断了。
等她找着机会，就要去试试，试试在方湛心中是分开三年的苏九芽重要，还是经常对她们母女重要。
终于在初五那天，王友莲给找着了机会。
苏九芽跟着她嫂子下河去洗衣服，回来时就晾在河滩的竹竿那，不一会王友莲就骂着过来了。
“遭天谴的啊，我这衣服好好晾在竹竿上，你们竟然给我扔地上，竹竿就晾着自己的衣服。”
“王友莲，你守寡守疯了啊，你什么时候晾的衣服啊，给鬼晾的啊，我怎么看不见。”
苏九芽用手肘推刘玉梅，示意她不必要跟王友莲这种女人一般见识。
王友莲指着边上草垛的位置，尖着嗓门喊：“那不是衣服是什么，你们故意把别人的衣服弄丢，还装疯卖傻不知情。”
“谁知道呢，我们还以为是坨牛屎呢。”
苏九芽甩着手上的衣服懒洋洋地说道，她明显嗅到这王友莲是故意来找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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