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杳发现小妇人说话时,手上不自觉地绞手帕,笃定她在说谎。
“娘亲,娘亲……”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冲了进来,扑向小妇人。
“孩子,娘亲在这里。”
小妇人无论品行如何对儿子是抛不下的,抱着哭了几声猛然搂紧在怀里,怯怯地望着远杳。
她大概感觉到了异常,定睛看时远杳已经把目光落在孩子身上了。
远杳自然是善意的,可是在小妇人的眼里却变了味儿。
“你干什么?别打我儿子主意!”
小妇人一边搂紧孩子一边警告,远杳微笑着蹲下身来,伸手向孩子。
“姨姨这里有芝麻糖,你爱不爱吃呀?”
孩子亦觉着远杳是友善的,又听见有好吃的,马上停止哭泣眼睛亮起来。
“乖,一会儿娘亲给你买哦!”
“姨姨这是自己做的哦。”
小妇人和远杳都争取着孩子,孩子突然挣脱了小妇人奔向远杳。
远杳把他抱起来交给流雪,使个眼色。
“把刚才买的芝麻糖都给他,让孩子好好吃。”
“乖孩子,跟我走吧,到外面吃糖去。”
孩子甜滋滋地答应着,心甘情愿地出去了。
“我的孩子,还我孩子……”
小妇人起来要抢孩子,远杳手疾眼快拦住她。
“放心,不会伤到你儿子的,你觉着我像坏人么?”
小妇人不了解远杳却知晓远杳的父兄,心里清楚不至于黑心到伤害小孩子,但仍旧面带戒备。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小妇人急归急,却比之前淡定了不少。
“我刚才已经问了,我父亲战死沙场,到底有何内幕?”
小妇人越发淡定起来,一屁股坐下。
“还我儿子,我要儿子!”
“你耐心等着,我把你儿子抱回来。”
远杳说完走出了禅房,当然不是抱孩子去,妇人不说清楚先不会放她。
“流雪,告诉金乌,去查那妇人底细,九族十代都查清楚了。”
“是!”
次日,远杳没走出嵋芍苑,只把赤兰叫来叮嘱。
“那小妇人和孩子都照顾好了,不要饿着,也不能走失。”
“遵命!”
赤兰前脚离开,后脚便听见院门口吵闹起来。
“混账东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远杳听见骂人的声音是萧华,眉宇一蹙。
“小姐,咱们且别管。”
流雪端茶来放下,脸上气鼓鼓。
“不是萧华在骂人么?”
“在骂咏蝶呢,还把惊春打了,算她吃了豹子胆,敢在咱们嵋芍苑门口动手。”
远杳且不理论打人之事,先看着流雪好奇。
“按照你的性子,早就冲出去了,今天怎么转性了?”
“唉,此一时彼一时,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我少不得忍一忍脾气,少给小姐添麻烦。”
流雪说完,转身走开了。
远杳看着她的背影红了眼眶,待流雪端了点心来时,笃定得告诫。
“你该怎样便怎样,不必我忍着,我好歹还是个侧妃,不至于跟下堂妾似的。”
流雪到底是直性子,听见小姐这么一说,马上恢复原态。
“小姐是没看见,萧华可嚣张了,以前倒没见过她那样,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为什么会打起来?”
“是咏蝶和惊春拿了一篮子好菜过来,被大小姐看见,要送到她屋里去,两个丫头不肯,便挨了打。”
流雪瘪着嘴,愤愤不平。
“是给我做的?”咏蝶和惊春不在灶上,她也未曾吩咐她们送菜过来。
“是啊。”
“去把那俩丫头叫来!”
远杳冷着脸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流雪。
“是,马上去。”
流雪意识到小姐生气了,马上跑出去办事。
原来咏蝶和惊春感激远杳的救护之恩,偷偷在小厨房做了拿手好菜,准备给远杳送过来。
哪里晓得萧华在嵋芍苑门口散步,被逮个正着。
两个丫头胆子小露出紧张,萧华则是闻见了香味,让揭开盖子瞧瞧。
咏蝶只得揭开,萧华一看可不得了,里面的麻油鸭立即引得她流口水。
她身上就要拿,被惊春阻拦住。
“大小姐且慢。”
“怎么?不让我吃?”
惊春性子怯弱,被问得不敢吭声了。
咏蝶见已经到了嵋芍苑门口了,想隐瞒也隐瞒不住了。
“是送给远侧妃吃的,大小姐若喜欢,稍后我们再做去。”
“远氏不配吃,不用给她。”
萧华上手便撕了一条鸭腿下来,速度之快让惊春惊呼出来。
“哎呀!”
萧华听见便扬手一嘴巴,怒骂。
“臭丫头,给你脸了?”
咏蝶现在有远杳做依靠,不再像从前那般老实了。
“大小姐是主子,也得讲理呀,我说了稍后会给你做!”
“我就要吃这个,懂么?”
萧华把手上的鸡腿一扔又开始夺篮子,咏蝶犯了牛脾气不肯给,结果篮子翻在了地上。
“大胆奴才,敢糟蹋食物?”
萧华一边骂着,又扇两人嘴巴子。
咏蝶和惊春倒不在乎被打,而是心疼地上的菜,不敢和萧华对抗又不甘心的大声哭嚎起来。
流雪走到门口,吼喝一声。
“哭闹什么?也不看这什么地方?”
萧华见惊动了流雪知道远杳会查问,倒也无聊,所以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流雪把两个丫头带到远杳面前,回明原因。
远杳倒觉着心里暖暖的,难得有关心自己的人,不过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为父兄查明真相,顾不得这些小事。
“你们为我受委屈,我都知道了,不过咱们正时运不济,就要低调些,不要节外生枝,这样大家才能过几天心静日子。”
两个丫头答应着,叩头谢过。一时见远杳无话便出去了。
夜里,金乌回来汇报。
“那个妇人叫岑瑶,她父亲曾经受将军提拔做了千夫长。”
远杳听后内心黯然,原来这妇人丈夫受过父亲提拔,那么她为何一点感恩的意思也没有,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人情,竟然如此凉薄。
“只有这些吗?还有没有别的?”
“妇人的丈夫叫石头,曾经危在旦夕,被将军救过一次,但是石头重病,刚刚已经死了。”
远杳刚舒展的眉头又皱紧,又问。
“那妇人和孩子状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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