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又菜又爱聊，比手画脚勉强能跟老牧民你猜你答的聊天。
老牧民掏出羊毛编制的小袋，把里面装的蕨麻给他们看。
新鲜的蕨麻带着泥土，眼色偏褐色，李敬修摸了一下硬邦邦的，水分很充足。
大黄翻译，人家老牧民说，现在摘下来，回去就得立刻晒起来，晚上裹在被子里保温，要一直晒好几天，本地新年都得拿这个做点心吃。
说话的时候，芽芽一直摸人家那个用羊毛编制的小袋子，颇为喜欢。
李敬修拿出钱夹子，又指了指羊毛编的小袋子，意思是多少钱，他们想买。
老牧民茫然的看着他们。
芽芽做苍蝇搓手状，人家立刻就明白了，又大棉袄里又拿出来一个袋子，小一点的，也是羊毛编的递给他们，摆摆手示意不要钱。
三个人毕竟都是年轻人，掌握不了撕巴的精髓，几个来回就败下阵来。
芽芽跑回车拎了一袋子黄姜，这是她觉得在本地比较难买到的东西。
怕人家不收，三个人六只手把黄姜塞过去转身就跑，聂超勇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这才把心意送出去。
人家都准备过年了，三个人也琢磨着这年怎么过才好。
家里有人比他们还操心。
小孩子家家在外头过年，那些繁琐的风俗也不指望人懂了，但饺子跟粘豆包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就去问大儿子，要是她弄点粘豆包，能不能寄，听说可远着呢。
“妈，要不咱们这两天也杀猪吧，弄点酸菜猪肉馅饺子，芽芽爱吃”关莞挺着大肚子说。
蒋文英寻思可以，兄妹两都爱吃她包的酸菜猪肉饺子。
瞧见聂老太正好经过，蒋文英一边喊着婆婆一边拔腿出去，一块商量杀猪。
也到了杀猪的时候了，今年老聂家宰的一头四百来斤的黑猪。
聂三牛跟村里知会一声，隔天村里自动有年轻人过来帮忙。
老聂家几个年轻仔在家时也是一样，谁家到了杀猪的时候约定俗成就去。
葛家媳妇还有村里一些玩得好的婶子过来凑热闹，看见蒋文英削黄瓜条就搭了把手，嘴巴也没闲着。
这黄瓜到冬天就是极其稀罕的东西，今年一斤八块钱。
八块钱啊，那是比肉都还要金贵，不拿来卖钱却吃了？
“家里那两小的现在在外头吃不上蔬菜，我整点盐巴腌一腌，烘干了送过去”蒋文英手脚麻利的把黄瓜削成长条，瞧见儿媳妇出来，顺手掰了一截黄瓜。
关莞孕后期容易便秘，家里大棚蔬菜的黄瓜向来是紧着她，然后才卖钱的。
也吃不了多少，一天一两根就到头了。
她一说话，其他人就都附和，而且转眼的功夫又来了几个婶子，都围着蒋文英。
老聂家现在在村里挺体面。
不仅仅是因为家里出过三个大学生，芽芽是村里唯一一个去了京都还混得好的，还因为老聂家带给石头村的影响。
本来村民种出来的菜有一部分都得靠蒋文英销到镇医院。
现在老聂家大棚蔬菜弄得好，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各家都有挣一些钱。、
再往前提，以前也是老聂家带头种经济作物，绿豆啊，黄姜，山药啥的都是他们家给带起来的。
多少双眼睛盯着老聂家做风向标。
早上杀完了猪，按照惯例给来帮忙的几个青年分两斤的刀手肉。
聂海生要出去，村里年轻人找他，想问问外出打工行不行得通，要是能行，他们就跟着聂海生去南方讨生活。
大儿子很靠谱，不过蒋文英还是跟人说了几句。
“虽然你们几个都朝外跑，往后就算不搁村里常住，你爸的坟还在这，老聂家的根也在这，你们想离都离不开。
现在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人都在外头，你做生意，你弟在省城，芽芽跟超勇更不用说，都是离家多在家少，村里红白事你们都帮不上忙，情分得从其他地方给，所以能帮上忙的就尽量帮”
她话锋又一转，“但也不能什么都帮，过头的事你别答应，也别怕拒绝了会家里为难，情分还没那么深，他们在我和你奶面前还能咋的。”
聂海生笑着让亲妈放心，顺道跟聂三牛一块，把宰杀好的生猪运到箩筐里，回头他顺便去税务所把生猪税给交了。
四百来斤的猪得分得装四个箩筐，一根扁担挑两头，聂三牛也要一块去。
田淑珍搁一边叨叨着心疼，“咱们养猪，他们也没有帮上啥忙，咋每年杀猪都得收三块五的税，咱们不说，偷偷整我看问题也不大”
蒋文英一边拿麻绳绑扁担一边说：“整那么多心眼干啥，不怕晚上睡不着觉。”
田淑珍觉得交这些钱她才会睡不着。
想归想，田淑珍手脚还是麻利的打算取水把院子冲一冲。
刚冲第一桶水，大黄的狗窝里就随着水飘出来一袋东西。
田淑珍把包裹严实的四四方方塑料膜打开，里头是整整齐齐一叠钱。
刹那间她就明白了，家里会在这个地方藏私房钱的，也就她屋里那位了。
随机抽了一张，田淑珍不动声色的又把聂三牛的私房钱藏了回去，若无其事的跟蒋文英田地里转转，瞅着是不是给外出几个孩子整点越冬包菜。
八月份的时候种子公司来了个技术员推销这种越冬包菜，当时听着栽培技术不难，而且四月份上市的时候刚好是春淡，按理说销路应该不错。
现在那些越冬包菜长得还行，到二月份之前注意防冻就成。
窦眉也在田里转悠，说没什么吃头吧，到二月份后土壤化冻以后拿包菜才真正的开始长呢。
听说是芽芽打电话回来说吃不着新鲜蔬菜，目光便开始扫，挑了三个好歹看起来稍微成型一点的。
包裹是一点点往里头加，后头又整了点衣服，一称二十斤。
聂海生跟还在省城，暂时还没回来过年的弟弟商量着，分出来的三份里，有一份是给同样回不来的聂互助准备的。
他打听过，从这里到芽芽现在的地方，走邮政大概是十二天，到了以后并不是马上就能送，分拣啥的，还得耽搁个三四天，也就是最后到芽芽手里大概是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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