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眉也感慨说是啊是啊，以前从来没见那么听话过。
庄雯丽眼见儿子泪眼汪汪的看过来唉了一声，说：“妈不阻止你回老家，回头让你爸收拾行李去，既然喜欢堂姑，回去后好好听话知道吗？”
外头芽芽声传来：“浩浩呢？”
怕堂姑的聂浩立马撒开小短腿就朝外跑。
屋里头几个大人还在感慨，这孩子真喜欢芽芽啊，都跑起来了，是有多喜欢跟芽芽黏糊在一块啊。
聂浩的鼻子没什么大问题，有点鼻炎，芽芽还顺便去开了点健脾的药，随手挂在侄子脖子上，背着手溜达着往回走。
浩浩小朋友乖乖挂着药迈着小短腿在后头追。
芽芽职业病就是改不了，哪怕她已经有意识放缓了速度，但在两岁多小朋友眼里就跟开了疾走似的。
堂姑是不是要把我丢了啊？
聂浩包了一包泪，跑得更卖力了，回到病房嘴巴子都起皮了，就着窦眉的手吨吨吨的喝了好几口水。
平时这孩子老不爱喝水，饮水也只喝甜的，比如加点糖啦，蜂蜜啦，感觉到甜的才喝。
思绪已经被带偏的聂上游还哈哈笑，“瞧要回老家激动的，难怪人家说每个人都有根，多远都得落叶归根，没错儿！”
聂浩小朋友已经不挣扎了，看过亲妈以后乖乖跟着亲爸回去收拾行李，看着亲爸只塞了一件玩具也不哭不闹，托着腮帮子默默的看着。
唐市的大雪一下就是三天不带停的。
李敬修也真没走，就在厂子隔壁的宾馆住着，送芽芽到职工医院。
芽芽脸皮厚爱问，蔡医生说的不懂，她追着问，蔡医生藏着掖着不肯说的，她锲而不舍的问，愣是把人家的看家本领偷师偷了一大半。
她很理直气壮，自己拿进阑尾炎专家组条件换来的，不榨干会亏啊！
蔡医生私底下天天跟学生叨叨，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年轻人啊。
倒不是芽芽追问个没完，而是人说了，以后往外做消化道重建手术，甭管做得好不好都说是他教的。
恐吓，真的是肆无忌惮的恐吓啊。
效果也真的有，蔡医生为了不人道中年名誉掉马，又怕芽芽学得太好，又怕芽芽学得不好，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唐市停雪的那一天，蔡医生朝着窗外清冷的阳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芽芽又来了，这回带着糯叽叽的米鸭蛋来告别。
米鸭蛋里没有真的鸭蛋，是拿糯米，粳米，艾青，松花粉做成的青团子。
还有塞芝麻的，塞黄豆粉的，一共两种口味。
已经跟芽芽混熟了的蔡医生的学生们叨叨不是唐市的特产吧，没瞧见过啊。
芽芽回答不上来，因为礼物是竹马置办的，就是通过她的手送出去而已。
当然，得到的人情还是她的。
蔡主任来了，笑着收下了芽芽递过来的礼物，问了几句什么时候走，买车票有没有困难等等。
芽芽却主动请人借一步说话。
按照组委会的通知，大概二月份末尾会接到相关通知，到时候她会在与会人员里多举荐一个人。
瞧见这种权权交易的事儿被坦坦荡荡的说出来，蔡主任哑然了半响默默的客套了一下，“那就请聂主任多费心”
芽芽连声叨叨应该的。
其实她心虚得很。
这位蔡医生医术了得，人家开始做阑尾手术的时候她还满村子跟着李敬修一块玩泥巴呢。
再怎么看，她赚了人家一个非常实用的术式，只是安插一个本来就很有用的人，算来算去都是赚的。
蔡主任也觉得很划算。
人生在世，能人数不胜数，但机会却有限。
争取到的这个机会含金量高，有用得很。
两个彼此之间都觉得赚到的人笑眯眯的告别。
芽芽没有答应蔡主任的送行饭，最后一顿饭已经跟聂力争一家子定好了。
这雪昏天暗地的下了几天，公交车都停了。
圆圆有点感冒流鼻水，苏玉芝也不敢带人往外跑。
聂上游也体谅哥哥的难处，愣是今儿才说了庄雯丽断肋骨的事。
饶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庄雯丽都得口头上招待几句。
两家兄弟，自然是会有所比较。
相较于大哥一家，庄雯丽一直有优越感。
就凭三个原因。
一是聂上游单位更好，听说大哥的厂子连医务室都撤了
二是他男人是个完人，哪怕大哥在厂子里大小是个领导，都没聂上游当个普通工人强
三是她生了个儿子。
瞧着家婆上赶着往跟前凑，对待孙女和孙子的两种态度，就知道生儿子有没有用了。
正是心里有优越感，庄雯丽特别爱跟妯娌来往。
苏玉芝又不是傻，知道两人不是一路人，对庄雯丽那些带优越感的示好和照拂压根就不往心里去。
瞧见大哥一家跟聂家二房来往密切，庄雯丽只能在心里编排几句。
那肯定是瞧着二房有出息，厚着脸皮贴上去了呗。
她可清高，不爱往二房拿凑，颇有众人皆醉自个独醒的意味。
想是这么想的，瞧见母女两跟妯娌关系更好，亲亲热热的挽着说话，庄雯丽心里又很不是滋味，难免翻出前尘往事来盘算。
说实话，要是当年嫁给聂卫平，现在聂海生跟芽芽就是她的大哥和小姑子。
这会说的，聂海生的地皮已经开始基建了。
小姑子在京都医疗圈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打小上过报纸的那一种。
庄雯丽表情五颜六色的流转，苏玉芝已经跟母女两说好了。
吃饭去，必然是她们东道主来请客。
“市里新开了一家饭馆子”聂上游也插话。
芽芽瞅蒋文英，母女两都寻思不会那么巧吧。
到地点一看还真就是几天前那一家。
同样的，菜单上来的时候聂力争一家眼睛都看直了。
圆圆倒吸了一口冷气，发出灵魂一问：“他们家的菜，都是金子做的吗？”
苏玉芝看向芽芽。
芽芽看向蒋文英。
蒋文英跟侄子对了下眼神。
聂力争又跟媳妇眼神交流。
别忘了我啊！圆圆都急了，主动贴上去，像模像样的放眼神出去溜达了一圈。
芽芽轻轻点了下头。
服务员过来准备下单了，聂力争忽然跳起来跟苏玉芝吵架。
苏玉芝跑出去了。
聂力争去追苏玉芝，跟着出门。
蒋文英去追侄子跟侄媳妇，一下子也跑没影。
“妈，妈，劝着点！劝着点啊！”芽芽也跳起来，跟接力赛似的出门去。
圆圆一脸蒙圈的坐在那里，对着恍恍惚惚的服务员一摊手，“我是小孩，没有钱”
外头，四个人在路口汇合准备找别的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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