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门诊部瞧见一楼窗口边的柯主任了。
今儿有柯主任的班，看见芽芽了招招手示意可以过来看一下这个病例，问女家属，“你是患者女儿？”
患者家属笑，“我是他爱人”
已经低头要写病历的柯主任再次抬了头忙叨叨对不住，实在是女方太年轻了没认出来，又实在忍不住问了下，“是原配吧”
患者夫妻两忙叠声，“是原配，肯定是原配。”
因为患者家属太年轻，怀疑不是原配。
芽芽寻思得亏人家患者性格好啊，不然自家主任要被人蒙着布袋打的！
她笑眯眯的给人解释了一下，其实不是唐突的打探患者家里的私事，是因为这个患者的情况多半是要做手术的。
做手术签字就要直系亲属。
像一些离婚不离家的夫妻，还有处对象还没有领证的，就算是签名了都不算法律效应的。
还有另一种情况，医生是想判定患者神智情况，瞅瞅能不能正常交流。
芽芽顿了顿，最后一句话没说。
最后一种情况是，医生....确实爱八卦
之前她牙疼过，被李敬修拎着上的牙科诊所，还碰见了竹马的同事。
两人一起等她拔牙。
那牙科医生一直在问怎么有两个男人在等她！
问题是，她张着个大嘴，口水直流，也没法说话呀！
那会她就得出个结论，只要是个医生，甭管什么科的，都八卦！
她刚来，穿的是便装。
夫妻两听完连声说了解了解，还叨叨，“主任，这是您孙女吧，不愧是出生在学医的家庭里，说话都一套套的”
柯主任很受伤的告诉人家，这是同事。
等人走时一直瞅着镜子问芽芽，“我老吗？”
外头忽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小林看到芽芽松了口气，“你别回科室，有人要找你麻烦！”
这年头医护社会地位高，要家里出了个懂医的，那都是逢年过节在餐桌上得出手的节目，维系亲戚关系的大法宝，从此父母抬头挺胸昂头做人，说不定连带着还有些促进嫁娶的好处。
平时患者对他们老好了，小林也没有见过这场面，话都没说太利索，总而言之就是之前芽芽跟李岳山在二级医院紧急开腹探查，那位髂总静脉自发性破裂的患者在转到普通病房以后出现了食欲不振，疲乏无力的情况。
请了传染科会诊以后确定是肝炎。
“现在家属呼天喊地的说要来找个说法，说是那天你在不合格的医疗环境导致患者血液受污染。”
“家属觉得是医疗过失，要赔偿”
“这种情况怎么躲”柯主任喊：“老陈，老陈！我的患者往你那边一挪，我回科室一趟”
那头一应声，柯主任已经带着芽芽往外走。
芽芽低声问小林，“人很激动？”
小林叨叨，那是相当激动。
芽芽想了想，“那你去给二院打电话，报我的名字，就说找贾主任。”
小林迷糊，现在不是治病问题，技术多好的人来都白搭啊，但还是点点头往收发室跑。
急诊科有几个小护士茫然的站在一块。
几个年长的妇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井然有序的医院搞得乌烟瘴气，一片混乱。
“无良医生，谋财害命，大家赶紧跑”
保卫科来了不少人，直喊着：“同志，你别堵着在这里影响患者看病，人家看的是急诊，不能耽搁！”
家属里有个彪形大汉，立马怒目而视
“我是在救他们，在你们医院看病不安全”
“你们医生随随便便在外头找个地方就给我岳母做手术，现在得病，今儿我们就要来这里讨一个公道”
人四处搜寻，又看了眼妻子。
见过芽芽的那个女同志摇头，示意人不在这里。
“把那个女医生喊过来，来大面对质”彪形大汉大吼。
这会周边不少人。
“这是把人医坏了?听说年纪还挺大”
“先看看，医生治病救人，没听说过还会故意把人医坏了，图啥啊”
“这种东西说不准，医生也是人，也有出错的时候”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加上家属咆哮声，整个过道满满当当都走不进人。
柯主任说了好几声借过都没挤进去半分，急得满头大汗。
芽芽喊了声，“我就是她们要找的医生”
片刻沉默以后，人群呼啦啦的让来了一条道路。
芽芽看到医务科的来了，保卫科的也来了，同一个办公室的韩主任也来了，再加上柯主任。
韩主任朝她微微摇头。
芽芽便乖巧的站在柯主任身侧不出头。
那天做手术那位大姨的女儿点了点头，彪形大汉盯着芽芽，抡着拳头就朝芽芽走来。
保卫科的人寻思这人不讲道理啊，都没商量呢就想打医生，忙喊：“同志，冷静，咱们讲道理”
“讲个屁道理，她把我岳母害成这样，看我不打死你”
旁边一块来的患者家属也喊：“这么年轻能治什么病，光害人了，今天这小姑娘跟着我们走，那就啥事都没有”
医务科处理医疗纠纷已是熟手。
人群里稀稀疏疏，随后一阵骚动，医务科陪着公安挤过人群。
芽芽瞅着还是个面熟的，就是之前给失足妇女登记做笔录的那位小同志。
人比之前瞧着老练许多，扯着嗓子喊：
“同志们，请大家安静一下，我们是派出所的干警，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反应，今儿你们不满意，我们就不走”
“大伙别堵住过道影响其他患者就医，也别打砸医院的公共设施，得赔钱！无论你多有理，砸了都得赔钱”
“急诊科的设备贵，死贵死贵！砸坏了设备不起，撞坏了自己伤不起，大家要理智，大家要冷静！”
芽芽咧嘴，韩主任一个眼神飞了过来，她干咳扭过头收敛了表情。
瞧见患者家属稍微能冷静下来了，韩主任喊：“院方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没有及时的开通沟通的渠道，给你们道歉！”
“但是你们想想，现在的行为有用吗？能不能解决问题？聂医生也来了，既然你们说是在紧急探查的时候出的事，咱们就从这里入手”
那彪形大汉看起来很容易冲动，芽芽想了想站到了干警小同志旁边，这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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