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面色变得严肃，道：“我觉得这是社会问题。”
记者原本放松的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刷刷的在本子上往下写。
“这个问题首先要从目前我国的医疗制度开始讲起……”芽芽润了润嗓子开始长篇大论。
虽然问题是记者提的没错，打断人也不太礼貌，但是当芽芽讲了十来分钟关于花国医疗制度的科普话之后，记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嗯。聂医生对医疗行业确实了解颇深。”
芽芽奇怪看了她一眼，道：“当然，我就是干这行的。”
记者有位置，但因为一直保持挺腰的姿势，再让人讲下去，等会一干记者可能会累得站不起来。
在这种顾左右而言他以及各种打太极中，记者得到的最有价值的信息就是还会继续留在原单位。
结束的时候，记者们别有深意道：“辛苦了。”
打了这么多套太极拳，不辛苦才怪。
芽芽也语带双关地回答道：“只要效果好就行。”
现在有些记者开始欣赏她了。
不仅摸透了自己行业的规则，也快速的摸透了媒体行业里的玩法，并将自己调整到适应这个圈子，一大堆废话里知道透点东西让他们当记者的有话题写，多敬业啊。
一开完会，大家三三两两的散开回单位写稿子去。
京都医院的通讯员也颠颠的回单位去了。
晌午的时候，张院长无语的看着一大张桌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很无语。
饶是这会吃饭的人多，好些医生瞧见位置没了，又不想做得太明显，宁愿提着饭盒回办公里吃。
吃完饭的张院长一回办公室就碰见了单位的通讯员。
人家两手一摊，“没让我进去”
小孩子气性还挺大，张院长捧着茶缸子去泡茶。
通讯员接着道：“但我站门口偷听了一回，聂医生说明年还在咱单位”
张院长反问：“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通讯员腹诽，因为现在整个医院都在传你要把人家当弃子啊。
反应比通讯员还激烈的人隔天一早就拿着报纸冲到了院长办公室。
“你们单位的聂芽芽为什么说继续留下，这么多天还没有处理好！报社专题活动怎么回事？她一个医生上哪组织这么一大场记者会”
人就差点没捅破，是不是京都医院联合起来给那医生做的局。
被楼成一团的报纸砸在办公桌上，滚了一圈掉在了地上。
“单位没必要为了一个医生做到这个地步”张院长满脸无辜，“至于人为什么会那么说，我可不知道。”
人意思很明确，还没有下通知可能是领导班子的问题，可嘴长对方身上，总不能随便赖人吧。
而且人连一点黑锅都不背，还自辩了一句，“事情不小，单位得严肃讨论，进程符合规定啊。”
毛副斥责的话就说不出扣了，因为没有法子阻止一个装傻充愣的人。
“我见过芽芽，她的状态很好”张院长捡起报纸丢进纸篓，拿起电话筒，“我这就找人问问情况。”
毛副没好气，“现在问有什么用！”
张院长从容的收回手，“好的”，然后顺便从抽屉拿了一瓶风油精，“请放心，影响老百姓对咱们医院信心的人，我绝对会清除出队伍。”
毛副打开风油精深深的吸了一口还不够，还往人中的地方抹了一点，“不留这个医生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儿，随便你怎么处理，她必须走，没有推翻的可能”
张院长问：“她只是一个医生，哪怕现在有老百姓不理解，过半年一年也淡了，为什么非要她走，错的不是她。。”
毛副还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大约来回七八圈才猛然停下，像是经过一番思量仍压不住心头之火，“我手里管辖的28所医院和卫生院，就有11所亏损，大部分医疗单位都在负债经营，全系统拖欠药材公司的债务高达一千多万！”
作为手底下为数不多的能盈利的大型医院，哪怕老百姓过个半年能淡忘，他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医生赌上半年！
张院长那种‘原来穷才是真正原因’以及那种‘你管的医院亏本关我们什么事’的眼神让毛副大喘气了好几回，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人哼哼，“正因为是个人才，所以才安排了另一个岗位”
张院长看着人所剩不多的头发以及深深的法令纹，没再跟人对着干，道：“你和我都清楚，这件事错不在聂芽芽，但不能再让发酵下去，给老百姓一个交代，然后淡化负面影响”
这倒是说到点子上。
毛副当然知道那个医生没有错，但他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处理结果，于是松了语气，“对，就怎么办，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对于这样的要求，张院长毫不意外，点点头道：“那就让这出戏尽快的落幕吧。”
张院长往老聂家打电话时还嘀咕，今儿是给芽芽放了假的第五天吧。
这事还是拖拉了，五天时间可以看多少病患，做多少台手术！
电话一通，沉沉声音传来，“哪位？”
张院长品出是芽芽那位大哥，言简意赅的表达了下让芽芽下午来上班的决定，问：“人呢？”“忧虑过度，茶饭不思，失眠做噩梦，现在才刚沾了床，我可以去喊起来”
虽然保持怀疑，但张院长依旧心里发虚，忙说：“不用，让她睡吧”顿了顿道，“明早再来也成”
挂了电话，聂海生看了眼时间，觉得去办事妹妹也差不多要回来了，拿着鸡毛掸子又继续给家里除尘。
之前说卖房的事有了眉目。
老大哥牵桥搭线，主要是要给儿子做婚房的一户人家。
今儿去瞧了房子，人家特别的满意，就是钱不够，巴巴的问能不能拿家里八平方米的老屋子来换这套商品房，差价再给钱补。
这年头京都多的是这种八平方米，十一平方米左右的开间，都有好些年头了，也没有厕所，哪里比得上带厨卫的商品房。
人家也很局促，心里没底这事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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