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镇子就老聂家先拉了电话。
二层小洋楼电话声把沉睡的两人炸起来。
芽芽接电话时，李敬修已经开始起身穿衣，去衣柜挑了一件女士衬衣和裤子。
“如果我说明天早上你还要早起上班不用跟着去，你也不会答应的是吗？”芽芽挂下电话，瞅着穿戴齐整的爱人问。
“我觉得我会放你一个人半夜三更的走在路上？”李敬修开了灯反问。
芽芽接过衣服很实诚，“不会”
医院只说来了个刀伤患者，手术不小。
芽芽寻思下半夜也甭睡了，到了医院就让人别等。
镇医院今晚挺热闹，好几个产妇都是今天生，家属满大厅乱窜。
路过的妇产科医生还笑眯眯的邀请芽芽去围观，她妯娌刚才剖腹产，在医院她亲手接生，打开的时候孩子在亲妈肚子里练习劈叉。
芽芽琢磨不对啊，人妯娌不是在几百公里开外的某个镇子上么，她记错了？
妇产科医生叨叨没记错。
以前加班一晚上统一六块钱，打从现在医院接诊一个患者就有钱拿以后，大家积极性老高。
妯娌孕晚期的时候就让她给接到了家里。
先不说挣钱，妯娌两关系都好了不少。
芽芽的微笑定格在进手术室之后，瞧见小红子的那一刻起。
没有伤及内脏的刀伤已经缝合，唯独剩肚子一把刀没拔出来。
“听说抓了个潜逃的犯人，被扎了四刀都没松手”
“不过是个聪明人，知道第一时间拿毛巾压着伤口，出血量不大”
刀伤最常见的死因是大出血。
人送来时不仅知道要压迫止血，还知道抬高下肢保证大脑和心脏充足的血液回流，不然撑不了那么久。
已经陷入昏迷的人嘤咛了一声。
麻醉医生给人全麻，道：“没事儿，我们聂院长来了，能救你。”
小红子听不见，只知道有双沉默而熟悉的眼睛曾经注视过自己。
再睁开眼时，曾经的姐妹两两相望。
芽芽给人测了下脉氧轻声道：“暂时别睡，保持清醒”
隔壁小腿打着石膏的女同志溜达着过来，探头瞧着小红子，一副肉疼的表情，“医生，她都这样了，你还不让她睡？”
芽芽温声和人说，还真不能睡。
为啥全麻手术以后一到病房就得把人叫醒，因为存在一个全麻以后呼吸遗忘的情况。
通俗点及时手术以后睡舒坦了，然后忘记了呼吸。
“手术期间用的镇痛药会抑制呼吸，麻醉剂中镇静催眠药，是脂溶性的药物，能和人体脂肪融合，要让人手术后保持清醒，让药物慢慢释放。”
芽芽瞅着人溜达来溜达去精神劲头可好，笑着问：“该出院了吧”
女同志老高兴，叨叨明早就能走，又看了好几眼小红子，这才啧啧啧摇头往自己病床去。
芽芽也垂眸，轻轻把小红子额前的头发拨开。
“医院有护工，能照顾你，别担心”
护工也全是医院职工的家属。
“每天三块钱工资，哪天不上班就不算哪天的工资”芽芽跟小红子话家常，“多好的劳动力啊，不利用起来亏得慌，好些一家子都在医院同步上下班”
小红子沉重的眨巴着眼睛，她说不出话来，就只能听芽芽说。
两个小时候，周遭病床的人都沉默了。
这医生对着个哑巴似的病人居然都能话题不带重复的唠嗑两个小时。
发生呼吸遗忘症状属于正常的现象，主要发生在术后两小时之内。
外头已是车水马龙太阳高照。
芽芽起身朝小红子笑笑，这才出了门。
镇子新鲜事少，才一个早上就把昨晚上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
芽芽回家路过小饭馆。
地上的血迹已经让周围商铺的老板清洗干警，只留下土缝里一星半点褐色。
她脑子里一点想法也没有，所有精力已经在七八个小时的高度集中中榨干了，一滴也没有了。
两层小洋楼很是安静。
芽芽倒头就睡。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全家就阳台开着灯。
李敬修举着个案板轻轻剁肉馅。
芽芽侧耳听了听，这力道连只蚊子都剁不死。
余光瞧见芽芽醒了，李敬修利索一下落刀，“哐”的一声。
夫妻两包着包子，有一句没一句说着小红子的事。
包子上了蒸笼，大火蒸得香气扑鼻。
唠嗑的夫妻两随手打开蒸笼，目光落在包子上都怔了怔。
好半响芽芽嘟哝了一句，“蒸得...真成功”
包子皮又薄，透着满满的肉馅，连个褶都好看得紧。
李敬修：“给咱妈，咱哥送去一点？”
“不了吧，好晚了”芽芽嘴上说，眼神很诚实的往饭盒子上瞟，“现在？”
李敬修拿出三个铝饭盒来，一边装包子一边催促芽芽穿鞋去。
虽然现在发展好了，但晚上九点十点过后依旧没什么人。
聂海生一家三口这会都烫脚准备睡了，一听芽芽在外头喊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关莞鞋子都没穿就跑来开门。
聂海生正和远在矿山的龙小虫打电话，三两句做了结尾也急忙走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芽芽夫妻两已经走了，关莞捧着个饭盒道：“夫妻两说晚上做的包子太成功，一定要送过来让我们瞧一瞧。”
聂海生：“？？”
关莞继续道:“他们好像就只是想炫耀下今儿的包子，现在两人去卫平家了，还说要回一趟石头村给咱妈送包子”
下一句接近喃喃自语，那夫妻两送这一趟包子，都不够油钱的吧....
聂海生：“......”
已经刷过牙的夫妻两摸着还烫手的包子，愣是临时加了个夜宵。
为了不把豆包香喷醒，还是躲灶房里吃的。
聂海生还给弟弟打了一通电话，让人先别睡别刷牙，开着门等自家幺妹！
要不是现在村里没通电话，聂海生高低还得再往家打一个。
石头村睡得更早，这会蒋文英都做三回梦了，愣是听见外头有人喊‘妈’
母子两想得都一样，还以为出了啥大事。
刚才芽芽要赶路来不及霍霍几个哥哥，这会闲暇了，专门盯着蒋文英吃，亲妈吃一口她就成就感满满的问一句好吃不好吃。
蒋文英：“.,....”
嫁得近的闺女好烦人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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