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杨羲打趣的眼神，云子虚不自觉地红了脸，故意跟他赌气道：“我原本就要回学校的！答应乔景安的事，必须办到！”
杨羲微微一怔，还是第一次见识她羞恼的模样。
别的不说，确实是秀色可餐，令人神往。
估计当初杨扒皮花了五百大洋跟魏春琴私底下串通，暗中买卖人口，大概也是被云子虚倾国倾城的美色迷惑住。
杨羲笑道：“你答应乔家的事，具体指的是什么？”
云子虚落了他的面子，还以为他会气恼，或者批评自己几句。
没想到他脸色如常，镇定自若，一派大将风度。
也是，他贵为大夏朝的江南督察，位高权重，自然不是什么毫无城府一眼就能望到底的那种男人。
想到这，云子虚急忙收敛小女儿脾气，规规矩矩地解释道：“乔景安让我今年年底毕业！拿到毕业证！再去海城培训一年！去法蓝西留学，将来肯定要回报乔家的栽培之恩！或许，或许会回国给乔景安当私人秘书吧！顺便帮他翻译各国材料，替他在各种场合周旋一二。”
云子虚倒是十分真诚，不带半点算计。
望着她清澈明媚的眼眸，杨羲心口一动，笑道：“那这次杨扒皮与魏春琴串通起来算计你，乔家为何没有出手相救？”
这个是事实。
云子虚无奈地叹了口气：“乔景安前些时候去了海城，乔家老太则是去了锡城的白月庵吃斋念佛，乔家如今主事的人是乔景安的堂哥，他对我不满已久，常常来骚扰我……俗话说得好呀，老虎不在家，便是猴子称大王！我联系不到乔景安，自然就没有办法寻求帮助。”
听着她俏皮的口气，明明差一点就被杨扒皮那个好色之徒玷污，她却没有半点自怨自艾，第一个想的还是为乔家报恩，去教会高中读书，争取早些留学。
杨羲盯了她一眼：“事不宜迟！今天我就安排你去教会高中参加毕业考试！你放心！校长我很熟……”
“不行！我不能作弊！”
云子虚回绝得非常干脆。
杨羲早有预料笑道：“毕业考试当然是考验你的真才实学！莫非你对自己的才华没有半点信心？抑或是你不敢摆脱魏春琴和杨扒皮这种人渣的控制？你甘心待在吉县一辈子出不了头？”
云子虚是个聪明人，神色微微恍惚。
“那我，容我考虑一下，好吗？”
杨羲很尊重她的想法，否则早就将她绑走，去海城跟自己住一块儿。
他也是男人，有某些方面的需求，在感情上也是比较真挚的。
他对云子虚一见钟情，再见难忘，既然可以把握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那他何必退让，何必视而不见呢？
这时，云子夜突然跑进来，拎着一壶热水，再次给杨羲沏茶。
“杨大哥！你真的要把姐姐带走？”
“嗯！不过她是凭自己的本事拿到海城女校的入学许可！我只是从中帮了个小忙！算起来，这也是你姐姐的本事。”
杨羲笑容沉稳，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云子夜突然烟圈一红，哭唧唧地问道：“姐姐！你要走了吗？”
云子虚有些心烦意乱，笑道：“子夜！姐姐迟早要出国读书的！姐姐最不放心的家人就是你！”
云子夜一下子抱住她，哭得可怜兮兮：“姐姐！我不想离开你！但是魏春琴已经被衙门逮捕了！以后她威胁不到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姐弟俩抱头痛哭，宛如生离死别一般哀伤。
虞瑾和越天权来到云府，推开小院子的门，就听到一阵哀伤的哭声。
虞瑾快步冲了进去。
原本以为云府出了事，没想到，只是云子虚不忍心和唯一的胞弟分别。
虞瑾这两天暗中观察过，云子夜这孩子很实诚，很勤快，家里一直都是他负责打扫，父亲云豪在海城做包工头失败之后没钱供他读书，他就自个儿去学堂打杂，顺便在学堂窗外偷学那些基础知识。
这个孩子，比肖毅那种虚荣心强，没有原则性的年轻人更容易带。
于是虞瑾仔细问了几句，笑道：“这个简单啊！杨大哥你在海城不是一个人住吗？你家里也有佣人和厨娘，难道还不能安置一个小男孩？何况你对云子虚是什么心思，大家看得一清二楚呀！”
这层面纱，被虞瑾当众揭下来。
原本的暧昧情愫，就像点燃的火焰，猛然间燃烧起来。
杨羲这次没有回避，大大方方地笑道：“嗯！子虚！我心悦你！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等你三年！不，五年也可以！”
云子虚很感动，抬起泪眸定定地望着他。
梨花带雨的模样，惹得男人极为怜惜。
虞瑾听杨羲说了提前参加毕业考试的事，立即表示赞成。
毕竟她跟苗馨蓝就是教会高中第一个提前通过毕业考试的学生。
杨羲的建议，不算作弊。
杨羲笑道：“阿瑾！你有参加毕业考试的经验！不如你教教子虚？有什么疑难问题，也可以提前打好预防针！”
虞瑾落落大方地笑道：“可以啊！”
于是她和越天权收拾一下教会高中的教材书，去书店采购课本。
云子虚受了惊，还有些疲乏，暂时就在家里休息几天。
杨羲去了一趟吉县高中，替她请假。
校长当然是认识杨督察的，对他也是十分佩服，像他这种身居高位的权贵，居然愿意为了一个藉藉无名家境不显的女学生亲自驾车大老远跑到吉县来救人？
杨羲跟校长说了一番，校长很爽快地答应了。
“之前虞瑾同学提前参加高中的毕业考试，满分通过！我那时候觉得虞瑾真是个天才！”
“没想到！云子虚也有这样的天赋！大夏朝的女学生真是刷新了我对你们的认知！你们大夏朝的女人也不差嘛！”
杨羲神色不变，笑道：“原本就都是些好苗子！只要环境好，大夏朝的女人也可以顶起半边天！”
虞瑾来到吉县书馆里，正在挑选给云子虚突击训练的课本。
她记忆力很强，几乎是过目不忘，所以还记得当初的毕业考题。
突然一个乞丐从书馆门口闯进来，口中呜呜呜地大叫起来。
书馆老板立即冲上去，一把将他拖到门口位置：“给我出去！出去！别打搅我做生意！”
乞丐似乎口不能言，一直唧唧呜呜，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书馆老板拖着他往外走，几个吃瓜群众被书馆门口的动静吸引，纷纷凑到这儿来看热闹。
虞瑾原本不感兴趣，结了账打算离开。
却突然听到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他就是寿喜班的红人宋哲衣啊！”
“什么寿喜班！早就被令知县强行解散了！听说上个月寿喜班与山贼里应外合抢了令知县的生辰纲！害得令知县被贬官呢！”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令知县本来可以去锡城当大官的！结果一着不慎中了山贼埋伏，把太后娘娘的生辰纲弄丢了！如果不是宫里有个令妃娘娘，恐怕令知县早就人头落地！死无全尸！”
“啧啧这个宋哲衣好可怜啊！被令知县打了一顿！又被人毒哑嗓子！依我看他恐怕活不过今年冬天！”
……
虞瑾将手中的包递给越天权，快步走到乞丐跟前。
乞丐脏兮兮的，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瞧着苍老了十几岁。
竟然半点儿也没有当初寿喜班当家花旦的气质了。
片刻后。
虞瑾将乞丐带到吉县客栈里，让小二打了热水替他沐浴。
又吩咐跑腿的小二去成衣铺买了男人穿的衣服和鞋子。
等乞丐捯饬干净，虞瑾这才发现宋哲衣脸上满是深深浅浅的伤疤。
难怪刚开始她没有认出来。
他这是……毁容了？
虞瑾惦记着从前的交情，神色冷静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宋哲衣费力地嚎了一嗓子，结果只发出粗哑撕裂般的声音。
于是虞瑾替他把脉，抓了药，给他喂下去。
宋哲衣服下药汤之后，嗓子舒服多了。
但还是要养着。
虞瑾没有将他丢在客栈里，而是将他带到越家的天华公馆妥善安置。
对此越天权没有什么异议。
难得的没有吃醋。
虞瑾一边帮助云子虚备考一边盯着宋哲衣的恢复情况。
三天后。
云子虚信心满满地去教会高中参加毕业考试。
杨羲全程陪同。
虞瑾回到天华公馆，给身体虚弱的宋哲衣扎了针。
宋哲衣经过几日调理，岌岌可危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点儿。
但他意志消沉，面色惨白，看起来像是存了死志。
虞瑾安抚道：“你脸上的伤疤，我可以帮你修复！你的嗓子也差不多治好了！”
“堂堂男子汉，整天寻死觅活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记得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看起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很有端方君子的感觉！那时候我就想，也不知道世上哪个女子可以配得上你这样温润如玉的美男子……”
等虞瑾回忆完，一直心如死水的宋哲衣突然流下泪来，哭得悲伤。
虞瑾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
他犹豫了一下，被虞瑾强行塞到怀里。
宋哲衣哭完，终于开了口，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被虞瑾治愈了！
他觉得很震惊：“这，这怎么可能？”
“你是被毒药毒哑的！有毒药的地方，就有解药！何况你人没死，你还是有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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