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惜来姚府原是想看看,姚家父女知道季川真面目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她好做接下来的打算。
却没想到,两人竟是要谋她的命,眼波微转,乔惜心下有了主意,戳了戳苏鹤霆的胳膊,闪身离开了姚家。
苏鹤霆眸色阴沉地看了眼姚家,追上了乔惜。
季川满城找不到乔惜他们,是因为他怎么都想不到,乔惜他们真的就是从地下通道进出的。
攻下燕州后,乔惜就在为对付季川做准备,然后想到了熟悉尹城的刘财。
刘财倒是给了她惊喜,他曾拜下墓人为师,学了点挖地道的本事。
乔惜又想到疆北军中有各色能人异士,说不得也有精通此道之人,但那时苏鹤霆毒发离开了燕州,她便问了楼辛。
没想到两日后,楼辛就将一个叫宏三的带到她面前。
地道从城外一路挖到刘财家。
刘财假死后,屋子被乔惜一把火烧了,断壁残垣的也藏不了什么人,季川底下那些兵士草草看过便离开了。
加之地道挖通后担心被人察觉,刘财在家里闹了几次鬼,弄得街坊邻居都不敢靠近。
刘财家反倒成了安全之地。
两人来到刘财前的通道前,乔惜正欲去掀地道通口,听得苏鹤霆道,“姚家和季川已不是一条心,应是不会再给他钱财支持。
眼下就看皇帝那边会不会给季川援助,他们君臣狼狈为奸多年,季川定也握了皇帝一些把柄。”
乔惜笃定道,“不会。”
皇帝本就多疑。
有吴公公的话,还有季瑶的表现,皇帝定然是要起疑的。
她又让楼辛烧了驿站,故意说出大火掩盖真相的话。
前世她毒发时,皇帝亲口在她面前得意道,“大火最是能掩盖真相,朕一把火烧死了太子司御,也烧掉了所有蛛丝马迹,无人能再为司御翻案……”
季川追随皇帝多年,多少会学点皇帝的行事手段,甚至有可能皇帝对季川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烧刘财家,季川没深究,乔惜便印证了这一点。
在季川看来,刘财家被烧,就是凶手掩盖真相。
所以,皇帝在听到吴公公或禁军头领转述的那句话后,一定会信要杀吴公公他们灭口的是季川。
信了季川有反心,皇帝就不可能再帮季川,还会防备他。
“季川握了皇帝把柄,可皇帝握的是季川唯一的儿子,他定会寻个由头将雍王世子留在宫里。”
乔惜顿了顿,看向苏鹤霆,“他应该还会让季瑶入宫为妃,一双儿女被拿捏,季川不敢威胁皇帝。”
此战,季川只能硬扛下去,除非他不要一双儿女了。
苏鹤霆想到乔惜和皇帝亲近了五年,或许的确比自己更了解皇帝。
“既如此,那我们再逼一逼季川,待他穷途末路时再动手。”
现在攻城也有胜算,但苏鹤霆爱兵,不愿做无谓牺牲。
眼下疆北水源和粮食都有所缓解,他等得起。
乔惜也是这样想的,便点了点头,“等楼辛他们到了尹城,我们就先回去。”
楼辛扮作季川的手下,追了吴公公一路,吴公公与暗厂暗子汇合后,楼辛一行人才罢手返回尹城,假装向季川复命。
如此,盯着楼辛等人去向的暗子,将他们行踪告知皇帝后,季川将百口莫辩。
而楼辛到了尹城后便可盯着季川,在他转移家产和粮食时,将东西抢为己有。
苏鹤霆欲言又止,恰此时外头又有官兵搜了过来,苏鹤霆便掀了遮盖物,让给乔惜先进地道。
两人出地道寻到大部队时,他们正在城外的废弃道观里打叶子牌。
今晚跟着乔惜去季家库房的几人,都收获颇丰,而跟着苏鹤霆去书房和在外面望风的几人,则没捞着什么好处。
乔惜将自己装的那一袋子交给辰山,让他给其余人分分。
小满人小鬼大,是个会做人的,便也拿出了一部分。
长生不懂这些人情道道,但听小满说,这样做可以帮乔惜收买人心,直接拿出了一半。
大家手上都有了银钱,老爷子又等得无聊,眼珠子一转从怀里掏出一副叶子牌,便有了乔惜和苏鹤霆看到的场景。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扯了扯嘴角。
还真是,一点劫匪的自觉都没有。
见到乔惜出现,长生忙将牌丢了,抱着自己的袋子走到乔惜面前,“快没了。”
长生不懂什么珠宝古董值钱,所以,只装了一袋金子,乔惜探头一看,原本满满的一袋最多只剩一成。
怪不得长生都要哭了。
老爷子手里的银票也输光了,他拽着苏鹤霆的袖子,和长生一样的哭丧脸,“棺材盖没了,帮我赢回来。”
面前赢了一堆山的刘财心虚地起身,“玩着好玩的,这些还给你们。”
他也冤枉,真不是他赌瘾犯了,是老爷子非要拉上他的。
偏他今晚手气奇好,长生是个生手,老爷子又时常犯糊涂,他想不赢都难。
“不行。”
老爷子不同意。
“输赢各凭本事,老头不欺负人。”
拿回来等于耍赖,耍赖多没面子。
他有孙子,孙子能帮他找回场子。
于是,乔惜替了长生,苏鹤霆替了老爷子,外加一个刘财和辰山,四人重新组局。
而季川则在城里找人找得满头包。
“废物,都是些废物。”
季川气得踢翻了椅子,“出动上万人,连几个盗匪都找不出来,养你们有什么用。”
“老爷您别气坏了身子,那盗匪狡诈,说不得使了易容术,若混在寻常百姓家……”
“那就一家一家的去给本官找,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季川会突然气到这个份上,是因为他刚刚收到曹英的密信。
有人诬陷他勾结蛮人,还冒充他杀吴公公灭口,皇帝竟信了这一切。
非但不给他援兵,还将雍王世子留在了宫里,并下旨让季瑶入宫为妃。
若是皇帝还如从前那样信他,季瑶入宫为妃算是给雍王世子添助力。
可现在皇帝是担心他拿季瑶联姻其他势力,这才要季瑶入宫。
此时季瑶入宫等同于质子,也是废子。
季川如何甘心。
“老爷,此时杀无辜百姓,恐引起众怒。”
听闻许安占领两州后,施仁政,百姓生活更胜从前,加之许安要夺城的狂妄宣言,人心本就不稳。
若他们再做杀人,难保开战后,民心向敌啊。
否则,大人今日又何须亲自去军营安抚人心呢。
季川经他一提醒,也冷静下来,沉思良久,道,“让姚家准备粮食,本官要同苏鹤霆赎回季瑶。”
既然皇帝不仁,那别怪他不义。
这么多年,他季川又怎会当真将所有赌注放在雍王世子一人身上。
季管家迟疑,“老爷是要和苏鹤霆合作?”
季川点点头,“皇帝要除他,本官便帮他。”
“可苏鹤霆极有可能已经和许安合作,未必会帮老爷。”
季川傲然一笑,“许安什么家底,你我最清楚,他能给苏鹤霆什么?
他们或许有合作,但定不是一条心,只凭凉州和燕州的粮食,供给不了疆北多久。
否则苏鹤霆就不会放了瑶儿,还与她亲近。
何况,若本官告诉他乔惜的身份,以及乔惜留在他身边的意图,不愁他不与本官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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