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昏暗,和张雄一顿午饭,一直从中午吃到晚上,两人不知不觉中聊了很多话题,直至店家的好酒都被喝光了,张雄这才舍不得地同唐过一起离开了餐馆。
一路随着河堤,唐过和张雄就像是祖孙一样信步走着,看着枯黄的树叶,还有渐渐凝结成冰的河面,唐过缓缓地停了下来。
“人和树不同,和水也不同……”唐过低声地说道。
“是吗?我倒是觉得人和树一样,和水也一样……”张雄反驳道。
唐过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张雄,对他说:“每个人悟出的道不一样,所以看待的事物也不一样,雄爷,你追求的是什么道?”
张雄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风景,过了许久才低声说道:“潇洒自在,没有束缚,遨游天地的人生!”
“哈哈,雄爷就是雄爷,无论做事还是说话永远这么豁达……”唐过哈哈一笑,说道。
张雄也是呵呵一笑,看着唐过眼中的坚毅,笑着问道:“那么你追求的又是什么道?”
张雄的问话顿时间让唐过呆立住了,他总是在想别人的道,却是反而忘记了自己的道,看着张雄微笑着面对自己,他思索了一番,随后一脸坚定地说道:“护卫一切我所在乎的,坚持我所追求的,也许我的执念很深,但是如果人没有执念,又怎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张雄微微一愣,很难相信这是一个这样年龄的人说出来的话,他淡淡一笑,看着唐过说道:“你这话很像我一个徒弟说过的话,只可惜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看着张雄眼中透露出的一丝凄凉,唐过默默地地下了头,要说悲苦,恐怕张雄心中的滋味他人难以感受,早年的师父因为走火入魔,现在被白云真人所镇压,而晚年的几大高徒,也是没能善终,直到如今,他还在为着很多年以前的后人四处奔波,想到这里,唐过默默地叹了口气。
“臭小子,我看你这眼神,你在可怜我?”就在这时,张雄突然瞪着眼睛,看向唐过,一双眼睛肿满是怒火。
唐过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手说道:“我哪儿敢啊,你别发火……嘿嘿……”
张雄一甩衣袖,随后向着一旁轻轻走去,“臭小子,老头子我这一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能放下的老子早就放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不是修为难以寸进,我又怎么可能跑到这凡间来历练?”
说到这里,唐过心中对于张雄的惋惜反而更甚,但是碍于张雄刚刚滔天的怒火,唐过还是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真没有……不跟你说了,我回去,说不醉酒,这会儿头真有点晕!”
说着唐过连忙脚下一用力,顿时间消失在了张雄的眼前。
“唉……唐过啊唐过,老头子我的心思居然被你看穿……六百多年了啊……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追寻无忌孩儿的后人,如今真的找到了,却发现他们过得并不如意……唐过你也别怪老头子总是伸手要钱,只是那真儿实在是调皮的紧啊……”张雄叹了口气,随后向着一旁的街上走去。
张真今天心情并不是很好,早上从药房给自己父亲拿了药,下午去到自己打工的地方,却莫名的被人辞退了,这个寒假,本来是指望着打工能够挣点外快,到现在,全没指望了。
要说张真没钱,倒也不实,张雄没少给她的银行卡里转账,但是她却是从来没有使用过,甚至连卡里面有多少钱都不知道。
只是一次和张雄吃夜宵的时候开了个玩笑,张真也没有想过张雄会给自己钱花,可是有一天,张雄突然找到自己,并且给了一张银行卡给她,可怜兮兮地告诉她,这是自己的棺材本,张真原本根本不想收,可是莫名地和张雄对视了一眼以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之后张雄隔三差五地给自己银行卡了送钱,但是张真虽然不拒绝,但也从来没有敢动过,她心里一直有个主意,自己的父亲在很多年前受了重伤,一直都瘫痪在家里,而母亲却是早就离世了,在他父亲受伤之前,重新找了个对象,这些年,那个女人不仅没有抛弃他们父女两个,而且整个家都是她在养活。
然而张真却是从来没有感激过这个后母,她的心中一直有一根刺,那个让她唯一的亲人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心结。
回到家里,张真将剪好的药拿到了床被,一个穿戴整洁,只是面色有点苍白的男人躺在船上,看着张真端着药走了过来,连忙微微一笑。
“爸……喝药了!”张真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药水轻轻吹凉,一口口地递到自己父亲的口里。
喝了几口药以后,男人轻轻地咳了几声,笑着说道:“真儿,今天怎么没有去上班?”
张真郁闷地叹了口气,拿着纸巾一边擦着男人嘴角的药水,一边气愤地说道:“我都气死了,那个经理说我总是早退,所以把我开了,其实就那么几分钟赶公交啊,至于吗……”
男子淡淡一笑,说道:“你呀,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用着急回来做饭的,你阿姨会弄的!”
张真眉毛微微一抬,气愤道:“她会做?拉倒吧,这些年,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怎么洗,成天在外面,她照顾过你吗?”
“真儿,你不能怎么说你阿姨,她是在努力挣钱,养活这个家!”男子稍显激动地回道。
张真越听越生气,嘴巴嘟着看着自己的父亲,喃喃道:“爸,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她,你怎么可能受重伤一直躺在床上?都是她的错,现在你没办法挣钱了,所以必须要你在家里受委屈吗?”
听到张真这么一说,男子无奈地垂下了头,坚毅的眼神中缓缓地漫出些许泪水,他缓缓地伸出手,在张真的额头上轻轻地摸了摸,苦笑道:“真儿,不管你阿姨做的对还是错,她终究照顾了我们这么多年,你不应该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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