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毅侯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下,“母亲可是听说雪梅认宁媛当干女儿的事,不高兴了。”
老太太沉着脸不说话,永毅侯明白自己猜对了,又道,“雪梅是为了顾全我的脸面,让靳珩和宁媛顺利成亲,不然这婚事我都应下了,还能退亲不成。”
永毅侯想起这件事就头疼,“母亲,您说我一个做父亲的,难道连儿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吗,靳珩那个不孝子,当年可是对我大发雷霆!”
老太太半眯着眼睛,“那可不一定,你娶赵雪梅,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也没做得了你的主吗。”
永毅侯脸色白了白,“母亲,这么多年过去了,您怎么还记恨这件事。”
“别管雪梅出身如何,她爹毕竟是指挥使,又深得陛下宠信,清柔都不在了,她在我这侯府做妾,的确是不合适。”
老太太摆摆手,“我今日叫你来不是说这件事的,苏婳那孩子不错……”
老太太怕儿子不知道那是谁,特意解释了一下。
“苏婳就是珩儿的通房,现在已经恢复良籍了,她是前扬州知府苏文熙的女儿,以前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
“她每日给我做吃食不说,还陪我老婆子说话,上次我心疾发作,还救了我的性命,我准备认她做干女儿。”
“什么!”
永毅侯差点惊掉了下巴,连忙从椅子上弹起来。
“您的干女儿,那不就是我的干妹妹,她出身如何暂且不提,她才多大,这……这里面差着辈份呢!”
老太太一脸淡然,“年纪不是问题,你爹现在若是还活着,纳一房十八岁的小妾,你还不是要管她叫姨娘。”
“这、这……”
这是什么话!
永毅侯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他明知道母亲此举就是为了和雪梅作对,偏偏又无处反驳,最后只好将问题归到儿子身上。
“母亲,您这么做,靳珩同意吗,那是他的通房,成了您的干女儿,还怎么侍奉他。”
老太太毫不在意,眼睛一翻,“那有什么!只是个称呼罢了,府上有脸面的婆子,不还要叫一声嬷嬷。”
“什么时候赵雪梅这个干女不做数了,我这个干女儿也就不做数了。”
永毅侯快被亲娘气死了,她怎么就不能放过雪梅,不能放过他!
“娘,您若是不想让宁媛住在府上,我就去跟雪梅说,等宁媛住个两、三天,就找个由头她让走,眼下已经答应了,毕竟是姻亲,出尔反尔说不过去。”
永毅侯无奈得直摊手,“算儿子求您了,您别……任性成吗。”
他原本想说胡搅蛮缠,但是不敢。
老太太哼笑一声,“我这个岁数,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有几年活头,我就任性,怎么了!”
“赵雪梅看不了侯府清净,正好我也想热闹热闹,说不定我一会就改主意,不认干女儿了,认干妹妹,你们还得叫一声姨母!”
永毅侯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一句话也不敢说,他知道母亲是真的动怒了。
老太太又道,“你说我之前,先想想你那个婆娘都干了什么事,我们侯府是世家大族,不是小门小户,她竟然做起了皮条勾当,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那个洛宁媛也是个不要脸的,跟你那婆娘是一丘之貉,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只要我活着,她就别想入侯府的门!”
永毅侯道,“娘,靳珩跟宁媛的婚事退不得,当年……”
他还没说完,老太太立刻拍案而起,“怎么退不得!”
“当年珩儿的婚事,是你未经他允许就定下的,他根本就不愿意,你一直不把话跟洛家说清楚,若是经过此事,能让洛家主动退亲,也算是保全了你的脸面。”
“不知所谓的东西!早知道你这么不成器,我当年就该掐死你,让你弟弟当这个侯爷,也免得他在外当什么将军,风餐露宿,保卫大梁。”
永毅侯被亲娘骂得体无完肤之际,素秋在外道,“老夫人,苏小姐来了。”
老夫人上一秒还黑着脸呢,一听这话满脸堆笑,“快把我女儿请进来,拜见他大哥。”
永毅侯气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脑仁都跟着疼。
素秋听见这话无奈一笑,带着苏婳进去了。
老夫人这是跟侯爷撕破脸了,侯爷也是糊涂,娶了个什么东西进来,就连看儿媳妇的眼光也差。
苏婳进门后先是给老夫人请安,接着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侯爷。”
永毅侯见她没叫“大哥”,还算规矩,这才没被气得吐血。
老夫人挽着着苏婳的手臂起身道,“走,今日府上来了贵客,你跟母亲去前厅膳堂,看看你嫂子,侄子、侄女们。”
苏婳又尴尬又想笑,低低应了一声。
老太太怎么跟老顽童似的。
永毅侯很生气,很无奈,黑着脸跟着她们一起出了慈安堂。
前厅膳堂。
靳萱听从母亲的召唤,带着谢玉瑾回来了。
此刻她正在和洛宁媛说话,谢玉瑾则端坐一旁,捏着茶盏若有所思。
赵雪梅在一旁指挥下人,上菜端汤,侯府主母架子十足。
靳珩姗姗来迟。
他身着玄色仙鹤补子官袍,长翅乌沙拿在手上,脸上满是上位者的清肃,迈步进去的那一刻,吸引了膳堂所有人的目光。
萱萱眼睛一亮,清脆地唤了一声,“大哥。”
洛宁媛也起身了,眼中的倾慕藏不住,“靳珩哥哥。”
幸亏那一巴掌没留下太多的痕迹,不然她还怎么见人。
谢玉瑾和往常一样,起身恭敬地叫了一声“大哥”。
赵雪梅热情让靳珩入座,还特意把他安排在了洛宁媛身边。
靳珩谁也没理,只朝着萱萱轻轻颔首,兀自坐在谢玉瑾对面。
落座后,他看着谢玉瑾道,“听说谢大人放弃了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去工部做了一位小小的郎中,未免大材小用了吧。”
谢玉瑾一脸谦虚,“我年纪尚轻,资历尚浅,恐怕胜任不了左都御史,便自请去了工部,凡国之土木、水利、矿冶、纺织,工部无不综理,也好去历练一番。”
靳珩浅笑,“谢大人真是国之栋梁。”
恐怕历练是假,盯上纺织那块肉,想以此威胁沈家,拿捏苏婳是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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