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两个学院的学子,进行了为期十天的魔鬼训练。
柳白能教的,只有算学,就这,还被王勣拉了壮丁。
毕竟,算学也是科举的科目之一。
暂住区的某一件帐篷里,柳白满心无奈的,看着下面分配给自己的十几个学生。
倒都是熟面孔。
其中有两三个,柳白还能叫得上名来。
令人诧异的是,算学水平最差的,并不是来自军事学院的战争狂人们。
十几个算学残疾人,竟然都出自史学院!
几个简单的公式讲下来,下边的人满眼都是小星星。
脸上写着大大的‘迷糊’二字。
怎么说都算是自己的学生。
哪怕考的不好,以后去小地方当主簿,当税吏,都对家里有好处。
柳白按捺着想打人的心思,将算学知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们听。
算学这东西,浅显的部分和修文修史一样,靠死劲硬背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再深入些的东西,讲究一个‘开窍’。
开了窍,便能触类旁通,以一题,解百题。
想当初,给李恪他们几个开窍,废了老鼻子的劲。
干起这种活,柳白倒也称得上熟门熟路。
经过一夜的突袭恶补,学生和先生们的心里,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天亮的时候,一小半先生回去了。
书院还有好几万人!
若是没有先生,到了中午,就能全都放了羊。
柳白有些后悔。
似乎,这一趟来找王勣,是给自己埋了个坑...
回书院吃顿早饭的工夫,柳白痛定思痛,毫不迟疑的将李承乾叫了过来。
明里暗里的威胁一通,李承乾便耷拉着脑袋,代替柳白去暂住区,帮那十几个算学残废,补习课程...
在书院补了一觉,柳白是下午回的家。
一进门,忽然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
四周一看,发现多了不少生面孔。
他这才想起来,李二昨天把裴大兴安排在家里。
忙活了一晚上,全都忘了...
随手召过一个自家的仆役,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这些生人,都是都水监的官差!
这还了得?
不管那些人的阻拦,柳白直接冲进裴大兴的房间。
一进去,就被扑面而来的酸臭味,熏得头昏脑涨。
定睛一看,才发现,裴大兴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木桶。
里边泡着个...人?
柳白捏着鼻子,凑近了一些。
这个人实在是太惨了...
头发掉得稀稀拉拉,脑瓜顶上全是斑疮。
左耳朵剩下一半,右耳朵就剩个洞了。
脸上也不知是烫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胳膊腿泡在水里,依稀看得见,那满身恐怖的伤口!
水里似乎是加了某些药草,酸臭味就是因此而来。
这是被拷打得,不成人形了?
柳白脸一沉。
他收留裴大兴,完全是看在李二的面子上。
但这并不代表,裴大兴可以把柳家,当成折磨人的刑堂!
正要喊人,将裴大兴赶出去之时,那厮自己从后边跑出来了。
那厮眼睛红红的,一副刚哭过的样子。
手里端着个小笸箩,里边放着切碎的药草。
一见柳白,他二话不说,扔了笸箩,直接跪在柳白脚下!
这一举动,反倒把柳白给搞蒙了。
“求柳公子救救我兄弟!求柳公子救救我兄弟!”
他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看得人既莫名其妙,有有些心酸。
“这是...你兄弟?”
裴大兴猛地抬起头,道:“他是我都水监的兄弟,被人残害濒死,求柳公子,给他一条生路,裴大兴可以给柳公子当牛做马!”
柳白凑近了一些,想细看一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人可不止是受伤那么简单,左胳膊被人齐着胳膊肘砍断。
腰腹之间,有一个碗大的血肉模糊之处,分明是感染了。
泡在桶里,都能看得见浓水。
好在,柳白也是见过了死人的人。
换个胆子小的,早就跑了!
“你以为...”
柳家常备着大夫,最次也是孙思邈和李时珍的直系弟子。
他本想问裴大兴,为什么不找家里的大夫。
现在的救治措施,明显不是懂医术之人干出来的。
可转念一向,柳白也猜出了七八分。
李承乾恨裴大兴入骨,他在家里,肯让大夫过来才怪!
柳白皱了皱眉头,道:“你且等着!”
他转身出门,叫过来个仆役,去请家里的大夫。
...
一番折腾之后,算是保住了水桶里那人的性命。
再看他,已经缠得像个木乃伊了。
家里的大夫,对裴大兴破口大骂。
“有这么救人的吗?这是救人还是害人?”
“药材讲究配伍,随意往里边丢药材,好人也被你泡死了!”
“你若是在书院,用不了三天,就被人活活打死!”
“...”
裴大兴挺嚣张得个当朝酷吏,被训得跟三孙子一眼,还只能陪着笑说软话。
柳白没管他们两人如何。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躺在软塌上,一动不动的木乃伊。
他喃喃的说道:“又是一个牛人,可惜废掉了...”
就在刚才,他才从裴大兴口中,得知这个木乃伊的真实姓名。
此人,赫然是在武周年间,开了大唐酷吏之先河的狠角色。
索元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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