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涂打开奏疏,忍不住笑了,“陛下,这杨寓倒也是个人才,果然名不虚传。通篇没有什么之乎者也,没有什么呜呼哀哉,虽然是白话,却句句都指要害,看起来不啰嗦不繁琐,难得可贵啊。”
“奏疏就该是这个样子,有事说事就好,搞那么多没用的,确实没意思。”
叶承乾的心情大好,抿了一口茶,“前段时间,朕要晋升一名大员,他给朕写了一份奏疏,足足有几千字,就最后几个字能用上,才学疏浅,恐难胜任,不堪从命。
其实,完全可以礼貌点儿告诉朕,臣干不了,谢陛下抬爱。一句话的事儿而已,非要搞得那么麻烦。如果不礼貌的话,三个字就行,干不了。实际上一个字就行——不!”
“陛下,尊卑有别,做臣子的还是要顾忌一点的。”
“常涂,我那贤弟有句话说得对。”
叶承乾口中的贤弟,就是杀猪匠老高了,“他说过一句话,官话是官话,民间是民间,你让老百姓之乎者也他们也不会。相反,当官的说官话,老百姓也听不懂。
所以,当官的说出来的话要叫讲人话,讲老百姓听得懂的话,而不是奏疏上这样的官话。
当官的说得清老百姓听得懂,才能促进社会各界的沟通。这样,整个社会才能活起来。”
说话间,内侍禀报,“陛下,太史令傅相邺傅大人到了。”
“宣他进来!”
“喏!”
傅相邺进入紫宸殿,对着叶承乾躬身参拜,“臣傅相邺参见陛下,陛下万福圣安!”
“爱卿平身。”叶承乾一挥手,“赐座,赐茶!”
“谢陛下。”
傅相邺坐好,有人奉上一碗茶。
“爱卿,看看这个。”
叶承乾说完,常涂把《论佛》的奏疏,递给了傅相邺。
傅相邺看完之后,彻底惊为天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承乾,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特么不就是老夫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太史令这个官,其实非常玄妙。
他掌管的是天文历数,号称能知生死祸福,其实多属虚妄。
自打董仲舒先生提出天人感应学说之后,中原古代将自然现象与现实政治联系起来的做法成为常态。
那时候的所谓天文学,实际上是利用人们的迷信思想,对各种天象作出奇妙的解释,以影响时事政治。
但是,傅相邺不一样,他自己亲口说过:老子虽然是研究阴阳数术的,但老子就是不信!
这个人也是战绩斐然,基本上武朝的和尚们见到他都得绕路走,但凡被他盯上的,惹不起也躲不起。
有一个从西域来的和尚擅长咒术,他念起咒语能让人立即死去,再念咒语又能让人活过来。如此的让人死去活来,轰动了天下。傅相邺知道了以后,上门挑战,没到一盏茶的功夫,这个天竺和尚就败北了。他的咒术对傅相邺一点用没有,最后被“咒术反噬”,死了。
还有一个婆罗门僧,说自己手里有佛齿,至坚至硬,所击之处,无物可挡。还在京城摆下擂台,挑战八方英豪。
当时,作为职业打假人的傅相邺原本重病在身,一听说又有天竺和尚妖言惑众,病一下子就好了,带着一个羚羊角就去了擂台,一回合就打碎了婆罗门僧手里的金刚石。
武朝曾经举办过三次水陆大法会,那些个自认为牛逼的和尚全都来参加,最后胜出的居然是化名居士傅奕的傅相邺。
最可气的,一个太史令连续蝉联了三次大法会的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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