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把我从认识凌绛开始,一直到现在的事情全部给串联一遍,我突然发现,以前不明白的,想不通的,到了此时此刻,竟然全部因为地下四楼的那个家伙,都变得透彻清晰起来。
我问张哈子,你没办法搞定那个家伙?
张哈子讲,不晓得,要试老才晓得。
我问,那你什么时候去试一下?
张哈子听了这话,瞪大着眼睛问我,哪个讲我要去试一哈?
我问,难道你不去?
他讲,不去,打死不去!老子刚好,不想又把命搭进去老!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张哈子这么没有自信。就算当初进我们村子之前,他虽然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等到确定我要进去之后,他也是义无反顾的跟着进去了,而且在进村之前,还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所有的事项,甚至是连后路都备好了。但是这一次,他竟然直接退缩,而且还没有半点犹豫!
这个家伙难道比我爷爷坟下压着的那位还要厉害?
张哈子讲,你也晓得你们村子那位是有你爷爷压着滴,一旦出老么子事,你爷爷哈能帮点忙。但是太平间地下四楼滴那位,嘿嘿,你晓得“太平悬棺”滴厉害之处在哪里不?
我讲,不是讲他处在真金位,上面虽然有火焚烧,也不过是养尸而已,伤不到它么?是厉害到这里不?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真金位虽然难搞,但是只要颠倒阴阳,把火烧到它屁股底下,到时候它不是真金位,你讲哈有么子东西烧不烂滴?
我讲,那我就不晓得到底哪里厉害了。
张哈子看了一眼走廊,停下手里结印的姿势----他之前和我讲话的时候,手上一直没有停过,不晓得他在搞什么。原本我之前还能看见走廊上的那些东西的,不过被他用生火手势把我肩上的明火升起来之后,我就看不见了。所以他在做些什么,对我来讲,都是空气。
在他停止结印之后,又看了一眼走廊,然后转身把东南角的那根蜡烛取下,装进口袋里面,转身进病房去了。在他装蜡烛之前,我清楚的看到,那根蜡烛的长度,居然和我点燃之前是一样长的,都是手掌一握的长度!为么子烧了这么久,蜡烛的长度居然一点都没变短?
我跟着张哈子进屋,他继续以之前的那个姿势半躺在病床上,然后才慢悠悠的对我讲,太平悬棺,关键在于这个“悬”字,悬在空中,这是下不着地,取意“入地无门”滴意思;加上它头上有三层太平间尸体滴尸气阻拦,这是上不见天,取意“无法无天”,我就问你,这么一个天不收地不容滴家伙,哪个降得住?莫讲是我,就算是你爷爷洛朝廷现在还活到世上,他都不敢动这个东西,哪个动哪个死!
我讲,有这么厉害?
他点点头,讲,只会比我讲滴哈要厉害。你当真以为张牧那条胳膊是赵佳棠弄断的?我给你讲,和赵佳棠半点关系都没得!都是那个家伙的手段。而且我可以明确滴给你讲,张牧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根本都没来得及细看,手就断了。你讲,我进去不是送死是么子?
我被张哈子的话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了。就算是打死我都想不到,在医院的太平间下面,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家伙存在。而且,还是存在了很久的家伙。难道一直都没有人发现么?
很快我就想通了,不是没有人发现,而是就算是有人发现了,也没有人活着把这个消息带出来。当然了,类似张牧这样的人肯定也有,进去之后也活着回来了,但是,肯定没有人愿意再去那个地方送死,所以,这件事就一直被搁浅了下来,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去解决那个家伙。按照张哈子的讲法就是,不是不想去解决,是没得实力去解决。
我问张哈子,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放到这里不管了?
张哈子瞪了我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讲,所以才要回老家一趟,问哈我爷爷他们有么子办法没。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跟我们回去不?
我想了想讲,什么时候出发,我要去给班导请个假,也不晓得请不请得到假。这学期请假的次数比我这四年来的次数都要多。我估计再搞下去,今年的毕业证都可能拿不到了。
张哈子讲,可能就在这几天,等张牧滴情况好点老就走。至于你那个毕业证的事,这年头,搞点钱,么子证办不到?
我对张哈子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和他就办证这件事情上纠缠,而是问他,你们老家到哪里?
张哈子看了一眼窗外,似乎很回忆他的家乡,之后他才淡淡的讲,万州!
听到这个回答,我应该早点就想到的。毕竟张哈子那么喜欢吃万州烤鱼,加上他和那个万州烤鱼的老板那么熟悉,他老家是万州的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我不晓得为什么他讲出万州的时候,会露出那副思念的表情。据我所知,万州距离重庆沙坪坝区并不是很远,开车的话,一天都能跑好几个来回。要是他真的想家,开着悍马回去就是了,为么子会这么惆怅?
我问他原因,他没讲,只是摇摇头,然后闭着眼睛,也不晓得是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
已经是凌晨了,现在回寝室肯定不合适,再说了,我现在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寝室被封了,班导的休息室估计现在也进不去了,所以我也只能在张哈子隔壁的病床上睡一晚上。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张哈子恢复了,还是因为这段时间太累了,总之这一晚上睡得特别安稳,几乎连梦都没有做,一觉睡到天亮。
我是被班导的电话给吵醒的,我醒来的时候张哈子已经不在病房了想必是这些天给他憋屈的够呛,所以一大早就出去遛弯了。
班导说,让我回寝室一趟,帮忙一起整理一下冯伟业的遗物。
我简单的在厕所洗漱一下之后,就出了病房往学校走去。一路上我都在想,难道冯伟业的父母没有整理他的“遗物”就走了吗?就算是他们两个知道冯伟业还没有死,可是做戏也要做足啊,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要是让别人发现了破绽怎么办?
破绽!?
我想到这里,加速往寝室那边走去。现在对我来说,能发现破绽自然是最好的了。万一在冯伟业的“遗物”里面留着什么有价值的记录,说不定就能明白他和地下四楼那位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等我到了寝室的时候,班导已经一个人在整理冯伟业的书桌了。我赶紧上去帮忙,并且让班导坐在一旁休息就好。班导不知道我心里的小九九,很是听话的坐在我的位置上看着我收拾东西。
我一边整理冯伟业留下来的书籍,一边翻看,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留下了什么记录。可是我翻了好半天,都没有看到他写下的任何东西,甚至是连上课用的笔记本上,都是空白的。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彻底的死心----既然冯伟业知道自己要假死了,肯定会把之前留下的记录给全部烧掉了,难怪他爸妈没有前来整理遗物,肯定也是知道了这一点。
就在我彻底放弃的时候,一张照片突然从国文书里面掉了出来,掉到了桌面上。
我捡起来一看,照片上面是四个人的合照,这四个人当中,除了一个外,其他三个人我竟然都认识,他们分别是,冯伟业,赵佳棠,蒋远志!
他们三个,以前竟然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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