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陈立强是这种人。”刘一楠愤愤道。
陈立强就是陈若瑶的父亲,警方已经查过他的档案,目前是一名水泥厂的工人,因无故旷工遭到停职一周的处理。江苑分队那边已经从陈若瑶母亲口中得知,她并不知道5月31日晚陈立强在哪里。目前分局已经将她转到海城支队,听候审问。
但其实,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夏萤目光又重新放到眼前的邮件内容上。再复原了近期被删除的邮件后,夏萤很快就发现了她写给神秘人Y的邮件。
“Y,今晚我爸又进了我的房间……我不知道怎么办……也曾暗示过我妈,可是我妈对我根本就不关心……她根本就不爱我和这个家……我不明白,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生下我……”
“Y,我想去报警,但是我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怎么做人……谢谢你还愿意爱我,可我,我觉得我已经脏了,你应该去找更好的女孩……”
“Y,我们分手吧,再这样下去只会拖累你……我在想,我是不是找一个我不爱的人,反而能够逃脱这场灾难……”
Y应该就是应浩吧。所以应浩对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只是他们太小了,能看出来完全不知道怎么做。从信件中能看出,应浩一直在劝她报警,但因为女友的坚持,加上他也担心女友的名声,所以一直在隐忍。
只是两个16岁的孩子啊,竟然承受了这么多……夏萤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了。
发送日期越来越近,内容也更加触目惊心。
“Y,我觉得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我能猜到LH身上发生了什么!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害了他,我真的没想到……天呐……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我该怎么办!”
“报警吗?可是我没有证据,而且,万一他以后被放出来,情况会不会更加变本加厉!Y,我算明白了,我这辈子是逃不开他的……或许只有牺牲我自己,其他人才会安全……”
“不要!Y!你不要去找他!你会死的!”
“好,我答应你,那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
之后的文字已经看不清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夏萤脸上已经沾满了泪水。
她用袖口擦了擦眼泪,镇定情绪后才开口问道:“一楠,这边显示文件输送完毕了,都收到了吗?”
那边先是停顿了片刻,继而传来好大一声吸鼻子的声音,而后才听到刘一楠微微发颤的声音说道:“都收到了。”
“好。”夏萤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喂喂喂?有人吗?听得见吗?”继而又是一阵电流声,很快没了声音。
刚刚那个声音是……祁思嘉!
“不好!”刘一楠声音发抖道:“叶队他们的信号断了!”
“辛队呢!”夏萤立刻想到他。
“辛队?”刘一楠语调疑惑道:“辛队送来毛发后,就开车离开了啊。啊所以他去了……”
夏萤心头一紧。
他也去了山上!
祁思嘉站在石头上,凭着大学课上学的一星半点的知识,捣鼓了半天对讲机。然而对着对讲机“喂”了半天,对讲机那头仍是一片沉寂。
祁思嘉烦躁地叹了口气,单手叉腰,看了看眼前的风景。
爬坡到一半的时候,估计因为大雨导致山体滑坡,大家立刻分散跑开。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发现身边只站着一个叶文晖了。
队长还在视线范围之内,到底给了她一点心理慰藉。但是对讲机和手机全部没了信号,其他队员在哪里,他们现在又在哪里,祁思嘉一点也不知道。
“思嘉,你先下来吧。”叶文晖站在石头底下对她喊:“那边有个小树洞,勉强可以呆人,你先去那避避雨,别生病了。”
“那你呢?”祁思嘉看他。
“我去那边再去看看,顺便联系一下技术队,看能不能想办法恢复信号。”
祁思嘉叹了口气,从石头上跳下来,道:“我跟你一起吧。”
叶文晖心里还挂念着辛翼打了一半的电话:“也不知道他们在陈若瑶家里到底发现了什么,声音那么惊慌失措。”
祁思嘉摇了摇头,跟在叶文晖后面:“叶队,不打伞吗?”
“不用。”叶文晖推开祁思嘉递过来的伞柄,往远处看了看:“那边有个小山坡,没准视线会好点。”
祁思嘉顺着叶文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确有个向上凸起的小山坡,只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雨天,站着再高大概也很难看见什么。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祁思嘉没有出口反驳,而是跟着叶文晖走了过去。经过一片灌木丛的时候,祁思嘉好像听见了灌木丛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是风吹的吧。祁思嘉没多想,转身跟上叶文晖的步伐。
夏萤几乎是一路飞奔回警局的,拦住出租车之后再三哀求司机加快油门。因为夏萤给的目的地是公安局,司机也不敢怠慢,怕耽误了什么事,运用从业十几年的资深开车技术飞驰到警局门口。
夏萤谢过后赶紧往技术部跑,好容易到了门口,她推开大门便直接问道:“怎么样,联系上辛队了吗?”
技术队气氛一片沉寂,见夏萤来了,有几个队员好像莫名松了口气。刘一楠眼里含着泪跑过去,把夏萤拉到座位上:“夏夏,不仅是辛队,叶队、张副队也联系不上了。搜查组找我们要定位,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怎么办?”
夏萤舔了舔嘴唇,问道:“陈局呢?”
“跟搜查组的车走了。陈局说……”刘一楠吸了吸鼻子,艰难道:“让我们在他们到达之前,重新恢复信号。”
看似轻飘飘的几个字,但技术队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任务有多急迫,多困难。
来不及了。夏萤镇定了会情绪,打开电脑,用冷静的口吻下命令道:“现在全体所有人,听我指示。”
没有人问“凭什么听你的”,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大家好像恢复了部分理智,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等候命令。
“刚刚祁思嘉通过对讲机呼叫过,信号来源有保存吗?”夏萤问道。
“有。”刘一楠边说边点开地图,在上面标了一个红点:“是从这个地方传来的,时间很短,大概只有五秒。”
“有尝试重新接入信号吗?”夏萤问道。
“有,不过无人回应。”刘一楠担心道:“他们可能已经走远了。”
“离那里最近的信号接收器有多远?”
“三公里。”刘一楠明白了她的意思,犹豫道:“但是这种天气,如果接入那里的信号并扩大传送范围,一旦信号接收器被雷击中,不仅信号接收器会受损,我们这里的信号也会遭受损害。万一在那之前我们没能联系上叶队他们,那可就……”
那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先试试吧。”夏萤边说边开始尝试接受信号。然而她心里,却偷偷抱着一丝期待。
辛队也去了山上。那么他,应该有办法传信号回来吧。
即使同样身为技术队的成员,夏萤知道在这种条件下,在山区试图增强信号显示定位有多么困难,但她还是莫名对此抱一份期盼。
辛翼不会空手去山上的,他一定带了什么仪器吧。夏萤有些近乎乐观地这样想道。
刘一楠好像也感知到了她的想法,说道:“辛队不是也在那边吗,他肯定能想办法把定位发出来的。”
“嗯。”夏萤应了一声,心里好像稍稍宽慰了些。
另一边,肩负着全队希望的辛翼正举着一把伞艰难踱步。恰逢一阵大风刮过,辛翼手中的伞被风吹到了一边,豆大的雨点不停砸到辛翼身上、脸上,竟有点生疼。
“我就应该带个雨披!”肩负着整个技术部期望的辛翼,此刻气急败坏地插着腰,望着漆黑一片的四周,不由气上心头:“这到底是哪?!”
无人回应。
跟着叶文晖走了一段路后,祁思嘉越想越不对,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怎么了?”察觉到祁思嘉不对劲后,叶文晖停下脚步,关切问道:“身体不舒服?”
祁思嘉缓缓地摇了摇头。突然,她一个转身,朝来时的路跑去。
“刚刚的灌木丛有人!”她丢下这一句话,眨眼间便跑出去好远。
来不及思索,叶文晖立刻起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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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全然没注意周围的动静,专心致志地趴在石头后面,望着前方。
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山洞里,有一束微弱的火光在空中轻轻晃动。
“树枝快烧完了。”女生依偎在男生身边,嘟着嘴道:“剩下的都是潮的,点不着。”
“没事,等烧完了就睡会。”男生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道:“睡一觉起来,雨就停了。”
女生显然有些困了,靠在男生的肩膀上,喃喃道:“好吧,那我就答应你,迟一天……迟一天去死。”
男生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好,明天的事,我们明天再想。”
女生点了点头,意识渐渐消散,很快就跌进了梦乡。
与此同时,最后一丝火苗而随之熄灭,山洞同夜色一起,走入黑夜。
就是现在。
男人手往口袋摸去,握住绳索,缓慢朝山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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