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昭半仰着头，面容干瘪枯黄，布满污垢的脸上满是泪水，似悔恨，又似绝望。
干裂的唇瓣颤抖，发出难听嘶哑的模糊音。
她舌头割掉了半个尖，说的话，只有自己能听懂。
“……姐姐……”
“……对不起……姐姐……”
三年前，未能当面说出的道歉，三年后，许昭昭瘫趴在冰冷的地上，在众人异样鄙夷的目光下，艰难重复着。
南星停下脚步，她听到的只有呜咽啜泣声，走近扫了一眼，便断定女人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割了舌头。
似乎情绪很激动，浑浊死沉的双眼里蓄满了泪水。
瘦得脱了相，脸上皮肤粗糙松弛，起了褶皱，一看就是常年活在折磨炼狱里。
“我扶你起来。”
南星神色冰冷，弯下腰，黑丝绒金缕长裙落地，白细的手指，攥住女人皮肉萎缩的胳膊。
蓄力一拉的同时，南星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尿骚臭味。
她雾眉微蹙，扶起女人面条般瘫软的身躯后，抬脚踢起一旁的轮椅，迅速让女人坐回去。
“……姐姐……救救我……”
“……姐姐……”
“我错了……对不起……”
“姐姐救我……”
许昭昭仰头泪如雨下，颤抖的唇瓣张张合合，一直不停地道歉求救。
想要拉住南星，却手脚失灵，只能用眼神祈求。
原谅她。
救救她。
她宁愿死，宁愿下十八层地狱，也不愿再被父母虐待毒打。
已成残废，人不人鬼不鬼，却依旧是父母赚钱的工具，无论严寒酷暑，每天被迫上街乞讨，誓要吸干她最后一滴血。
“呃呃呃呃呃……”
南星听到的只有“呃呃”模糊音，纵使她没失忆，也未必能认出现在的许昭昭。
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一张皮。
“……要钱？”
南星问。
她从女人慌张痛苦的眼神里，看到了求救的信息。
但。
她不是拯救苍生的圣母，举手之劳扶人可以，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不要钱……姐姐救救我……”
许昭昭拼命的摇头，泪水纷飞坠落，然而，南星垂眸从钱夹里拿出一沓钞票，放在了女人腿上。
她冷眸扫了眼周遭的人群，断定附近有女人的同伙盯着。
如今的残疾人乞讨，说白了就是团伙作案。
利用同情心，不劳而获。
南星之所以甘愿掏钱，是看在女人可怜的份上。
“这些应该够你一个月的乞讨任务额，能短暂让你过得舒服点，我不是佛，不渡人。”
她肃冷的语调中，透着看透人性贪婪阴暗的睿智。
正欲转身离开，又听到扑通一声响，女人再次扑滚摔倒。
厚厚一沓的红色钞票，散落一地。
知道女人缠上了她，故意为之，南星眉目生寒，骤升烦躁。
“……姐姐……求求你了……救救我……”
许昭昭倒在南星脚下，侧着头，浸泪的双眼殷红如血，拼死最后一搏，不死心的继续求救。
南星垂眸嗤笑，俯视着地上碰瓷的女人，正想抬脚将她踹回轮椅上，蓦然读懂了颤抖的唇语，冷眸倏地眯起。
姐姐？
这女人似乎认识她？
……
清水湾公寓。
南星走之前，吩咐雷鹰上楼守着傅谨默。
但。
她前脚刚走，傅谨默就被杨灿森的大嗓门吵醒。
“Queenie！”
“Queenie！”
“Queenie！”
后悔开门放二货进来的雷鹰，恨不得脱下袜子，塞到杨灿森嘴里。
主卧内，傅谨默蓦地睁开双眼，发现怀中是枕头，慌乱瞬间吞噬了整颗心脏。
猫猫走了！
猫猫回墨西哥了！
他慌忙下床，跌跌撞撞，连鞋子都没穿，跑了出去。
“Queenie我来给你送花……！”
客厅里，东张西望的杨灿森，蓦然对视上傅谨默猩红的眼睛。
吓得心肝一哆嗦，差点咬到舌头！
这……这眼睛这么红，杀气这么重，犯病了！？
“……雷……雷鹰，保护我！你主子要咬人了！”
雷鹰脸色阴沉。“咬死你！”
杨灿森悻悻哼了声，只能缩着脖子，举起粉色风信子，挡脸往后退。
再也没有比情敌是杀人不犯法的精神病，更悲催的了！
“她呢！？”
傅谨默冷戾的视线望向雷鹰，恐慌的难以顺畅呼吸。
“去景园了，说是答应甜甜今天教她设计。”
雷鹰万分庆幸，小祖宗走之前交代了行踪。
傅爷手指一直在颤。
一半是因精神高度紧张诱发病症，一半是害怕失去南星。
傅谨默猛然松了一口气，回房间，让雷鹰通知安雅，他立刻过去，防止安雅说漏嘴。
然。
却得知南星带傅甜甜出去玩了。
雷鹰即刻追踪傅甜甜手表上的定位，在A市院校附近。
……
八分钟后，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驶离清水湾公寓，车速很快。
与此同时，一辆骚气冲天的红摩托，紧随其后。
杨灿森人二但不傻，知道傅谨默是去找小蔷薇，他冒着被咬脖子的风险，也得跟着。
他要告诉小蔷薇，傅谨默有疯病！
哼哼，他今天就要揭穿傅谨默隐瞒病史，欺骗少女的丑陋嘴脸！
轻轻松松完虐傅谨默！
……
南星走后。
藏在角落里的许父立刻跑了出来，满眼的兴奋贪婪，一边弯腰捡着地上的红钞票，一边咒骂着差点坏事的许昭昭。
“赔钱货！还想向人求救！？呸！死了这条心吧！老子是你爹！吃我的喝我的，你给老子挣钱天经地义！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他骂骂咧咧，却嘴角咧到了耳根，手里厚厚的红钞票，少说也得有好几千。
今天真是走大运，碰上了人傻钱多的蠢货！
“死赔钱货，再敢有下次，我把你的牙全敲碎了！哼，看在你今天挣了大钱的份上，等会赏你一个冷馒头……”
任许父如何冷嘲热讽，辱骂警告，轮椅上的女人面无表情，习以为常，湿红空洞的眼睛里只剩绝望，仿佛死了一样。
还剩几张钞票没捡，许父黝黑粗糙的手，都快攥不下了，笑得合不拢嘴，两眼冒着贪婪的精光。
“噔——！”
高跟鞋清脆的落地声音，踩在一张红色钞票上。
是许父手中正欲捡起的钞票。
好白，好嫩，好美的脚……
许父愣是看直了眼，起了色心，下意识顺着女人白皙的脚背，往上看。
还没来及看清女人绝美的容颜，“砰”得一声闷响，感觉头颅爆炸了，痛感袭来的瞬间，整个人已被踹飞了出去。
当场死亡，脑门鲜血淋漓！
南星唇角勾起嗜血的弧度，冷睨着几米远外的尸体，一手夹着根薄荷香烟，一手反后，紧捂住傅甜甜的眼睛。
连女儿的血都吸，活着污染空气！
“……姐姐……呜呜呜……”
许昭昭看到南星去而复返，并替她撑腰出气，激动羞愧的泪流满面。
一时之间又哭又笑，嗓子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呜咽。
几秒钟后，当许昭昭看到走来的傅谨默，以及亲手割她舌头，挑断她手脚筋的雷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嘶哑骤跳的嗓子里，发出犹如恶魔厉鬼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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