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时,安雅已经将饭菜都摆上了餐桌。
满满一桌子的鲜美菜肴,热气腾腾,丰盛至极。
“Queenie,谨默,快过来吃饭。”
从傅甜甜那里嗑到分享糖的安雅,一脸欣慰的姨母笑。
看到傅谨默搂着南星,像正常人一样有血有肉有生气,安雅就无比庆幸当初“卖儿子”的计策。
“你去叫师伯出来吃饭。”
南星柔声呢喃,轻抚掉腰间的大手。
“嗯。”
傅谨默很乖,给南星拉开椅子,扶她坐下后,转身去客房喊易知非。
安雅惊诧。“家里有客人?”
“谨默的师伯。”
南星垂眸盛着药膳乌鸡汤,怕傅谨默胃会难受,先晾着,让他先喝汤后吃饭。
师伯?
安雅敛去眼底的疑惑,她只听雷鹰说过南星的师兄,倒没听说过师伯。
怕多问会露出破绽,安雅给南星倒了一杯金桔酒。
“尝尝看,这是咱们家私人医生酿的水果酒。”
南星轻挑雾眉。
咱们家这个词,远比杯中澄黄色的果酒,取悦到她。
顿时对安雅的好感直线上升。
“谢谢阿姨。”
南星端起水晶高脚杯,轻抿了一口果香四溢的金桔酒。
淡淡的酒香夹裹着金桔的酸甜,在舌尖蔓延开的瞬间,莫名让南星有一种熟悉感。
仿佛在哪里喝过……
“好喝吗?”
安雅问。
细细品味的南星回神,她轻放下高脚杯,唇瓣被酒浸染的嫣红。
“挺好喝的,酿酒的人叫什么名字?”
“苁蓉。”
……
客房。
易知非脱掉一袭锦缎白袍,只留丝薄的亵衣,亵裤,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调息养神。
这三年来他全球追杀青风藤,风餐露宿,数次入龙潭虎穴,耗损了很多元气内力。
他听力极好,远在南星和商路之上。
就算住在最偏最远的客房,也能听清客厅里的谈话。
傅景和的夫人来访。
还有……
让他乱了心神的名字。
“咚咚——”
敲门声响起。
“师伯,吃午饭了。”
易知非温润的嗓音透着丝缕疲惫,拒绝。“歇下了,晚上再来叫我。”
二十多年前,易知非曾和安雅有过一面之缘,光阴荏苒,暮去朝来,他容颜未变分毫,不方便露面。
况且,他对傅景和依旧心存芥蒂,不想成见殃及枕边人。
“好。”
傅谨默应下,正要转身离开,易知非再次开口。
“师伯渴了,想喝金桔酒。”
傅谨默:“……”
这听力……
他一直觉得给易知非上两炷香就能吃好喝好。
“师伯呢?”
南星见傅谨默一人回来,侧头望向空荡的长廊。
“睡下了。”傅谨默看南星杯中只剩一点的金桔酒,拿起精致的瓷酒瓶,温柔问。“还要吗?”
南星舔了下红润的唇瓣,酒好喝,点头。“要。”
傅谨默轻勾唇角,小酌怡情,给南星倒了半杯,随即晃了下酒瓶。
“这些都是师伯的了,他渴了。”
南星:“?”
易知非渴了喝酒。
傅谨默渴了索吻。
不愧是师徒!
傅谨默去送金桔酒。
门开时,傅谨默将酒和杯子递给易知非。
他没拆穿,没追问,知道易知非和苁蓉之间有过往渊源。
傅谨默生性凉薄孤僻,所有的情感热忱皆因南星而起,旁人他不愿花半分心思了解。
恩怨情仇。
与他无关。
这顿午饭吃的比较温馨,傅甜甜正是小话唠的年纪,一直叽叽喳喳分享着学校里的趣事。
南星给傅谨默剥虾,挑鱼刺,吹汤,夹菜,温柔体贴地宠着他,想方设法,撒娇软语的,让他多吃两口。
零安全感的傅谨默,很喜欢南星对他上心,哄他。
这会让他感觉到被爱。
南星剥的虾,挑的鱼刺,他都记着,回房间里,他再一根一根虔诚地亲吻她的手指。
饭后,安雅收拾了餐桌,洗了盘子,满意地带着傅甜甜回景园。
……
二十七楼。
晚上七点。
雷.田螺姑娘.鹰,准备了一桌满汉全席。
十几道菜肴的分量只有一半,雷鹰心系傅爷,小祖宗的厨艺不敢恭维,将一半菜肴送上了二十八楼。
刚摘下围裙,雷鹰拿起手机,准备催促徐洋下班,就听到输密码的声音——小蠢羊回来了!
“累死我了……好香啊!打工人终于能干饭了!”
门一开就听到徐洋丧到极致的叹息,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后,又立刻满血复活,腔调骤然兴奋。
“老鹰你太棒了!爸爸爱你!”
雷鹰:“……”
“换鞋!”雷鹰咬牙,在心中默念,自己宠得,自己受。
徐洋嘿嘿笑了两声,又跑回门口换拖鞋。
“糖你吃吗?今天策划部经理结婚,给的喜糖礼盒,里面还有巧克力,甜甜圈,可好吃了。”
雷鹰这才注意到,徐洋手里还拎着一个大红色的礼盒。
难得小蠢羊大方,想着他,雷鹰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怎么舍得给我吃了?”
他问。
小蠢羊特别护食。
心想着,分开这几天,糖果巧克力都愿意给他吃了,也不算没心没肝,他宠值了。
徐洋换上拖鞋,拎着喜糖礼盒,朝雷鹰一步一步走过去。
雷鹰心跳如鼓雷,心想着小蠢羊长大了,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喜糖礼盒塞到他怀中,徐洋叮嘱。
“吃,使劲吃,你把这些我捡剩下的硬糖和齁人的甜甜圈吃完,就饱了,菜都是我的了,哈哈哈!”
雷鹰:“……”
徐洋没心没肺,哪里看得出雷鹰神情的变化。
他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走近看到满桌爱吃的菜肴,眼睛晶亮灼灼,饿死了。
也不管雷鹰,徐洋坐下,撸起衬衫袖子,专心干饭。
扒了两口米饭,吃了几块排骨,正津津有味,吃得灵魂满足时,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了过来。
“爪子!”
雷鹰语气不善,脸色冷沉,手里拿着湿纸巾。
徐洋似乎是习惯了,仰头冲雷鹰笑了笑,薄唇油亮,他放下碗,将手放到雷鹰粗粝的掌心里。
湿纸巾裹着徐洋细长白皙的手指,轻缓擦拭,力道温柔。
徐洋另一只手还拿着筷子,继续夹着红烧肉,往嘴里送。
“真好吃,真绝了,老鹰,以后你要是厌倦了当保镖,我建议你开个餐馆,到时候我绝对天天捧场!”
雷鹰勾唇冷笑。“你以为,谁都能吃我做的饭?”
徐洋没听懂,切了声,在雷鹰松手之际,默契的放下筷子,将另一只手递给雷鹰。
他瞥到桌角放的龙舌兰酒,看清年份后,惊叹出声。
“我去!拍卖珍藏版的龙舌兰酒!傅爷送你的?”
呜呜呜……羡慕嫉妒恨,傅爷只会扣他工资,从未送过他礼物,这大手笔……实名羡慕!
雷鹰:“买的,送你的礼物。”
徐洋:“!!!!”
惊悚瞪大眼睛的徐洋,卧槽出声,慌忙抽回手,站起身,双手捧起价值一套房的龙舌兰酒。
“你疯了老鹰!?你哪来这么多钱!?中彩票了!?走私抢劫了!?”
面对反应过激的徐洋,雷鹰轻咳了一声,轻描淡写。
“一点积蓄。”送你的礼物,当然得是最好的。
“一点积蓄?这他妈是老婆本吧!”
徐洋表示,受不了雷鹰的凡尔赛式发言。
雷鹰不再多说反驳,赞同。“嗯,老婆本。”
徐洋吞咽了下口水,顿时觉得手中的酒千斤重。
“礼物我不要了,酒还你,别以后你娶不到老婆,抢我老婆!”
雷鹰:“……”
经小蠢羊的嘴这么一说,雷鹰第一次觉得“老婆”这个词特刺耳。
不止耳朵疼,心脏也刺的疼。
“不要算了,我自己喝!”
雷鹰一把夺过徐洋手中的酒,动作粗鲁,脸色沉得骇人。
他拎着酒,没再看徐洋一眼,径直走向沙发。
徐洋撇了撇嘴,对雷鹰突然的变脸,一头雾水。
算了。
可能是他一语惊醒梦中人,雷鹰后悔砸了老婆本,心疼呢。
不管了。
继续干饭!
于是,干饭人徐洋,坐回椅子上,端起饭碗,拿起筷子,继续吃!
香酥藕夹真好吃!
菠萝咕噜肉绝了!
番茄虾仁好吃到爆!
湘菜小炒肉疯狂打call!
干了一碗米饭,十几道菜肴消灭了一半,吃饱喝足的徐洋,放下碗筷,终于想起了大明湖畔一人饮酒醉的雷鹰。
雷鹰已经喝了半瓶龙舌兰酒,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脊背微弯,似是在沉思,又似是睡着了。
“……鹰哥?”
吃饱了的徐洋嘴甜,走到雷鹰身旁,试探性的叫了声。
“……”
没人回应。
徐洋被酒味熏得皱起了眉头,又用手指戳了戳雷鹰肩膀。
“你还在吗?”
“……”
没人回应。
“还真喝睡着了,真怂,这点酒就不行了。”
徐洋嘀咕,转身回房间拿被子,想着让雷鹰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他这小身板,可弄不动雷鹰。
刚转身,还没迈出脚,手腕就被一只粗粝灼热的大手攥住。
“蠢羊,陪我喝一杯。”
听到雷鹰平稳的气息声调,徐洋回眸吐槽。“你没喝醉装什么哑巴啊?”
说着,他甩开雷鹰的手,揉了揉酸紧的后脖颈,确实累了,喝点酒也好,解解乏。
徐洋走到雷鹰对面的沙发坐下。
雷鹰给徐洋倒酒,小半杯,转而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咣——”
玻璃酒杯碰撞。
雷鹰一口气灌了半杯。
徐洋抿了一小口,清秀的眉头蹙成了疙瘩。
“蠢羊,你有喜欢的人吗?”
雷鹰锐利幽深的黑眸,紧盯着对面咧嘴吸气,嫌弃酒太呛的徐洋。
“有啊。”
雷鹰闷疼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谁?”
“我妈,我妹。”
“……”
徐洋感觉雷鹰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索性主动举杯,都在酒里一口闷。
寻思着喝完早洗洗睡觉,打工人累死了!
但。
放下酒杯,徐洋醉了。
开启了醉酒话唠吐槽模式。
“雷鹰啊……我压力好大,我好累啊,我爸对我太严格了,我想换个爸爸……你这么疼我,你当我爸爸吧……雷爸爸……”
“还有傅爷……他……他总扣我工钱……呜呜呜……虽然我有很多很多钱……但……但搬砖很累啊……你看,我都累成熊猫眼了……呜呜呜……”
徐洋摘掉鼻梁上的银丝眼镜,两根食指抵着泪眼,撇着绯红的薄唇,肩膀一抽一抽的,委屈哭诉告状。
雷鹰懵了,知道徐洋酒量不好,也没存心灌醉他,但,两口酒就醉成这样,这也太……可爱了。
积压在胸膛所有的怒火,被徐洋的委屈眼泪浇灭。
一喝醉就哭?
这他还怎么下手!
“雷爸爸,我好困啊,晚安玛卡巴卡,晚安唔西迪西……”
徐洋嘴里还念叨着,人就已经歪倒在了沙发上。
雷鹰慌忙上前,毫不费力地将人打横抱起。
徐洋矮他一截,骨架又小,是那种腰细腿长,唇红齿白,清瘦俊秀的白净少年郎。
纵使他们已同事多年,徐洋身上依旧有朝气蓬勃的少年气息。
“雷鹰……”
徐洋软声呢喃,感觉自己飘了起来,他摘了眼镜,再加上醉酒,眼前重影交叠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我在呢,难受吗?等会儿我给你倒水喝。”
雷鹰语调温柔,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似是被粗暴的踹门声惊吓到,徐洋搂紧了雷鹰的脖子,人拼命的往他怀里靠,寻求着避风港。
雷鹰高大的身躯蓦然僵硬,脚下步伐停止,心脏却着了火般脱轨跳动,一种陌生的感觉如电流席卷全身。
不同于之前趁徐洋睡着时,他偷摸欺负的刺激感,这次,是满足。
原来,被喜欢的人回应,这么的……燥热!
雷鹰喉咙滚动,渴似成了瘾。
刚刚喝掉的大半瓶烈酒,仿佛才发挥效果,酒劲上头。
想遵从内心的渴望,原始的欲念,生吞活剥了怀中的绵羊。
“怕……雷鹰……我怕……”
徐洋慢半拍的呢喃,如一盆冰水,让雷鹰骤然清醒。
他知道徐洋怕的是踹门声。
但。
他也不会趁人之危,贪一时私欲,犯下让徐洋醒来,怕他恨他的罪恶。
“阿洋乖,别怕。”
雷鹰低下头,灼烫的唇蹭了蹭徐洋的短发。
“阿洋,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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