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久不息,历历在目,声声入耳。
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面具下的脸庞,痛彻心扉,再难自控。
她倔强的咬着嘴唇,玉手紧握,骨节泛白,却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你一定恨死我了。”
“我明明答应过你的,会在华夏等你,会照顾好知愿。”
“会去京都看望爸妈,回桃山村给爷爷奶奶扫墓。”
“我……”
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她艰难的伸出双手,颤抖着抚摸覆盖在脸上的黑色面具,那早已与她神魂相融且深深扎根在血肉中的妖圣龟甲。
心生无力,怨气冲天。
“段自谦……”
她凄凉的笑着,目露恨意,杀机于周身环绕,越聚越浓。
但很快,她冷静了下来。
气息收敛,重新做回目中无人骄傲无双的文殿面具女。
“嗖。”
凉风席卷,惊醒了守卫在院子里昏昏欲睡的昆仑弟子。
他们陡然站直身躯,面面相觑。
“奇了怪了,大中午的哪来的阴风?”
有人茫然发问,紧张兮兮道:“不,不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了吧?”
“砰。”
领头的守卫弟子抬腿就是一脚,火冒三丈道:“此处是掌教住所,地下埋有灵符十三道。”
“每一道都蕴藏着半仙境的全力一击,你告诉我什么妖魅鬼物敢往这里闯?”
“口无遮拦,罚你今晚守夜。”
胆怂的年轻弟子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眼见领头弟子还有动手的意思,他慌忙后退,弯着腰示弱道:“好好好,今晚我守夜,各位师兄尽管安心歇息。”
“那什么,我去买午饭,南大街最好吃的那家叉烧饭。”
“嘿……”
讪讪干笑,他逃命似的奔往车库,驾驶着守卫弟子专用的面包车离开。
客厅内,面具女神情恍惚的站在沙发前,目光黯然,失魂落魄。
门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显然,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的。
别墅的布局如从前一样,不曾移动过一件物品。
鞋柜上放着的车钥匙,楼梯口的拖鞋,角落里的假花。
茶几上,还有小知愿最后一次来别墅,用十几罐旺仔牛奶搭建的高桥。
触景伤情,一切的美好回忆仿佛就在昨日。
她浑浑噩噩的走着,看着,转着,想着。
泪痕未干,又添新痕。
“从今天起,在外人面前你必须喊我师父。”
“男女有别,我可不想被人乱嚼舌根,坏了我昆仑少掌教的声誉。”
“你的房间在二楼,随便挑一间。”
“饿了自己想办法,不行多喝点水。”
冷言冷语,甚至带有一丝淡淡的不屑。
那是他初来京都的那天,她对他说的话。
看在苏童鸢的面子上,她破例让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男人住进别墅。
反感,哪哪都觉得不自在,还偏要故作淡定。
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那个被她从桃山村带来的土包子竟会是她命中注定的男人。
三生石畔,宿命牵连。
携手一生,无怨无悔。
本以为会是一辈子,本以为未来会如她期望的那般幸福。
然而世事难料……
“嘎。”
麻木的推开厨房门,被段自谦取名铁面的面具女轻声低喃道:“苏宁,我回来了。”
“溪溪回来了。”
但就在这时,无形中升起隔音阵法。
下一刻,文天枢的身影在客厅内缓缓凝聚。
“轰隆。”
茶几上,苏知愿年幼时摆下的“高桥玩具”瞬间倒塌,铁罐滚落一地。
紧接着,玻璃茶几四分五裂,烟尘弥漫。
灵溪杀机顿起,一闪而逝。
文天枢手持蒲扇,故作好奇的打量四周道:“你应该先去桃山村的,呵,为什么会来这?”
“你可知这房子是谁的?”
已然恢复全部记忆的灵溪面朝厨房,不着痕迹的抹去眼角沾有的泪水,嗓音平静道:“恰巧路过而已,你不是也来了?”
文天枢嗤笑道:“我是在次感应到你的气息才来的,你呢,又因什么而来?”
“不听指挥,一意孤行,我需要你一个合理解释。”
灵溪愤怒转身,眼神凌厉。
文天枢视若无睹道:“我的话,代表着老祖。”
说着,他五指并拢,于掌心推出一枚金黄令牌道:“圣令之下,如老祖亲临。”
“文殿弟子,但有不遵圣令者,不管是谁,杀无赦。”
“包括你这种亲传弟子在内,照样受我文殿规矩束缚。”
“嗡嗡嗡。”
明光绽放,半圣威压降临。
灵溪虚步后撤,脸色苍白。
“吟。”
长剑嘶鸣,隐隐有应战之意。
文天枢松手,任由令牌悬浮半空,漠然视之道:“好,好的很。”
“到底是翅膀硬了,竟敢公然对抗文祖令。”
“铁面,我不妨明着告诉你,你身后那柄长剑脱鞘之际,就是你命丧黄泉之时。”
“不怕死,你尽管一试。”
仙力涌动,流淌于客厅节节攀升。
“咔嚓。”
地板龟裂如网,密密麻麻。
那盏价值不菲的吊灯从天花板上坠落,摔的稀碎。
终于,无法抗衡半圣威压的灵溪妥协了,她背靠厨房大门,呼吸急促道:“这里有灵符十三道深埋地下,皆出自半仙境的高手凝炼。”
“放在仙界,武力十六层确实不堪一击。”
“但这里是华夏小世界,有此修为者必是一脉掌教。”
“再则,门口有昆仑内门弟子守卫,这引起了我的兴趣,空无一人的房子为何会受到这般重视?”
“所以我才稍作停留,打算一探究竟。”
文天枢讥讽道:“这般糊弄人的鬼话,你认为我会信?”
灵溪坚定道:“信不信由你,文祖令在你手上,你想杀我轻而易举,我何时拦着你了?”
“怎么?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说好的你守昆仑,我去桃山村,现在你却藏头缩尾的跟着我,论古怪,谁能比的上你?”
“唰。”
令牌消失,黄光遁去。
文天枢一手摇动蒲扇,一手负于身后道:“这是老祖的安排,你只需听令即可。”
“我无需向你解释,更没必要告诉你全盘计划。”
“记住,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下……”
“不为例。”
音落人散,隔音阵法随之破去,化作一缕青烟飘向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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