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远在千万里之外的斩圣谷。
万山堆砌,绵绵起伏。
峰峦之上寸草不生,唯见积雪覆盖,银白一片。
谷,空谷难观尽头,似谷如渊,深不可测。
从高处望去,谷底黑色沉沦,无形中带来的压迫感仿佛地狱之门开启,摄人心魄。
风,狂风撕扯,从悬崖一端吹向另一端,伴随着鬼哭狼嚎之音,时不时的有巨石碎块从山顶滚落,经久不息。
半空血雾缭绕,肃杀之气充斥。
滔天战意于四面八方凝聚,历经岁月沉淀,渐而结成犹如实质般的透明光波。
一层层,一圈圈,从里到外,从上至下。
是看不见的磅礴威压,来自远古时期残留的半圣法则,足以将真仙十品以下的修士尽数绞杀,神魂俱灭。
正因如此,斩圣谷又被三界修士称为凶地。
是四大凶地中最为危险的那处,无数人葬身于此,尸骨无存。
此刻,在那山谷的入口处,一块崛地而起的平滑岩石上,站着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
他身材魁梧,胡子邋遢。
皮肤略微显黑,虎目如炬,远远的眺望着谷中景象,难掩心头跃跃欲试之意。
“嗡。”
长剑轻吟,冲天而起。
中年男子双臂环绕胸前,语调懒散道:“急什么?老东西就快回来了,再等他半炷香。”
“嗖。”
长剑回归,落于男子右手处三寸,凌空悬浮,剑身抖动。
“真无聊呐,小宁子去了妖界,火儿去了魔界。”
“知愿那丫头一天天的就知道闭关修行,这会都武力十八层大圆满了。”
“哎,可怜我一人独守仙界,竟然连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这都过的什么日子?是人过的吗?”
目露伤感,他忍不住的仰天长啸道:“去特么的成仙问道,问个锤子道。”
“崩。”
脚下岩石炸裂,下一刻,有身穿长衫的富态老头出现在男子身后。
他头发凌乱,呼吸急促,一副风尘仆仆赶路后的艰辛模样,眉心发黑道:“别人家的徒弟哪个不是绞尽脑汁的孝顺自家师尊,你倒好,有事没事的在背后骂我,编排我。”
“什么去特么的孤长笑,这是你身为弟子该说的话吗?”
“苏星阑……”
口水直喷,他掩鼻打了个喷嚏,气急败坏道:“孽徒,你,你想造反不成?”
后者手扶额头,喃喃无语道:“是去特么的成仙问道,我几时直呼您老人家的大名了?”
“得嘞,废话少说,我没时间陪你瞎耽搁。”
“你就告诉我以我目前的实力能走多远?三十里还是五十里?”
孤长笑拂袖嗤笑道:“正常情况二十里,二十五里是极限。”
“倘若你敢以身犯险,置身家性命于不顾,勉强也能抵达三十里。”
“再往后嘛,嘿,你想都别想,触则即死。”
苏星阑神情凝重道:“我想感悟的那道至强剑气在哪?是否在三十里之内?”
孤长笑回道:“不多不多,正好三十里。”
后者陷入无声沉默,眉头紧皱。
孤长笑调侃道:“怎么,知道怕了?”
“哎哟哟,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自诩劳资天下第一的苏星阑也会有认怂的一天?”
“啧,稀罕,大稀罕事呀。”
阴阳怪气的,他两手叉腰,故意激将道:“要不先回去?或者为师亲自为你护法?”
“放心,我肯定不会笑话你的,真的,我对天发誓。”
苏星阑一把抓住通体墨黑的太玄剑,脚步前移,从大石头上跳下道:“谈不上害怕,我只担心两个月的时间不够用。”
“境界提升无关紧要,我随时都能突破真仙十一品。”
“我在乎的……”
右手骨节发力,他目光坚定,头也不回的朝谷内走去道:“我只在乎意中剑能否借此契机步入大成范畴。”
“用不着帮我,有你在,会间接瓜分那道至强剑气,从而影响我潜心感悟其中的玄妙之处。”
孤长笑提醒道:“必要时刻,可动用老夫赐予你的符箓护身。”
苏星阑挥手,潇洒至极。
孤长笑目送自家徒儿远去,缓缓收回视线,端坐开裂的岩石一角,嗓音柔和道:“你三爷爷走啦,可以出来了。”
“刺啦。”
数十米外,虚空突然崩塌,走出一位长发及腰,气质清冷的绝美少女。
她穿着武殿亲传弟子才有资格穿的紫衣,凉眸忽闪,咬唇不语。
孤长笑满脸疼爱之色,笑着招手道:“来,这边坐。”
少女不说话,莲步轻移。
孤长笑赶忙从乾坤袋取出软质蒲团,心生感慨的为其摆好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了。”
“当年……”
他笑眯眯的抬手,大致比划了下,忍俊不禁,笑声爽朗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没有我书房的桌子高。”
“星阑说你叫苏知愿,小名瑶池,是苏宁的女儿。”
“可我那会最关心的,是你与生俱来的异能,无视天下间任何一种阵法。”
“杀阵也好,防阵也罢,哪怕是洛尘布下的本源大阵,你都能毫发无损的穿过。”
“丫头,不瞒你说,老祖我修行三万年,当真是第一次见到此等逆天异能。”
“若非星阑不同意,拿叛出师门威胁我,我怎么的也得收你为徒,让你成为我门下第二位亲传弟子。”
“什么辈分不辈分的,老夫压根不在意那些。”
苏知愿从容飘落,坐至孤长笑身边道:“你不在意,我在意,我三爷爷在意。”
“再说了,我父亲也不同意的。”
孤长笑冷哼道:“苏宁?苏宁一走二十年,不,确切来说,自你莫名其妙的来到仙界后,他可曾管过你一天?”
“吃的,喝的,住的,学的,哪哪不是老夫为你忙前忙后?”
“天底下有他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
苏知愿心下一酸,眸子黯然道:“父亲有苦衷的,他没办法管我。”
“他……”
话说一半,被孤长笑强行打断道:“行,早些年咱就不提了,他有苦衷,他迫不得已。”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小子因为姜临安的缘故处处遭人算计,没得一天安生。”
“不是被人追杀,就是在被人追杀的路上。”
“哪哪都是劫,都是旁人难以逃脱的绝境。”
“可后来的二十年呢?”
“他加入妖界,拜黑骨为师,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妖徒子。”
“身份尊贵,地位崇高,背景之强大,早已今非昔比。”
“他是完全有能力联系你的,再不济,命人送几枚玉简到我武殿总能办到吧?”
“他那样做了吗?”
“不,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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