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回升。
行于街道不再冻手冻脚。
棉服大衣如今虽是不便脱掉，却也不至于被冻的畏畏缩缩。
沖喜大河回到宪兵队特高课，将调查结果告知住田晴斗，对方听闻警员确实不知晓发电机一事，便没有再多言。
原本就说并非怀疑池砚舟，而是该有的调查不能少。
既然核查已经显示对方没有嫌疑，住田晴斗也不会在一名警员身上再去花费力气，他翻看工作汇报同样未发现疑点。
“电电会社这里的问题，真的交给警察厅特务股调查吗？”沖喜大河对住田晴斗问道。
“既然池砚舟是清白的，他负责此事没有问题。”
“属下担心的是电电会社这里，是否配合。”
“他们内部先出现一名反满抗日组织的潜伏人员，从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侦听工作，这对他们而言就是难以接受的，所以才会主动要求我们帮忙核查在职人员。
现在发电机的事情同样遭到泄露，电电会社内部更加需要调查清楚真相，面对警察厅特务股自然是会配合。”
“课长说的是。”
这个任务住田晴斗觉得交给警察厅特务股是合适的，毕竟仅仅只是一部发电机而已，倒也不至于兴师动众。
且他认为泄密人员大概率是非日籍职员，池砚舟等人调查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
……
话说池砚舟现在已经带领特务股警员，来至电电会社。
伪满洲电信电话株式会社冰城管理局，地址就在埠头区新城大街与透笼街交汇处，近代折衷主义建筑风格。
池砚舟此前为拿到通话记录，其实来过内部，所以此番再来倒也不至于充满好奇。
向内部人员出示警察厅的证件，表示前来调查城外发电机遭遇伏击一事，闻言电电会社工作人员就叫来此事的负责人。
非日籍的一名在职人员。
很热情的从楼上下来伸手说道：“池队长久仰大名，我叫曹吏，在电电会社内负责一些杂物，这一次由我配合贵股的调查。”
“曹经理太过谦虚。”
曹吏说自己负责杂物是自谦的说法，能代表出面与警察厅特务股接洽，想来身份还是可以的。
但在满是日本人的公司内就职，你也难谈身份二字。
职位再高！
面对日本人时你难免要点头哈腰，这是普遍现象。
曹吏请池砚舟等人前去办公室内交谈，毕竟这大厅人来人往，不是谈话的地方。
进入办公室请众人落座，曹吏还要招呼人给大家倒茶，池砚舟将其拦住说道：“喝茶就不必了，只是想要前来了解一些情况。”
“池队长有什么想问的？”
“发电机运输一事，贵公司内知情人多吗？”
面对这个问题，曹吏一脸无奈说道：“很多。”
“很多？”
“池队长有所不知，这新屯镇发电机出现故障难以维修，运回冰城交由技师排除故障，但新屯不能一直干等着，所以就要送去新的发电机，这个修好之后就在冰城入库，日后什么地方的发电机出问题需要运回冰城，再将这一部送去。
说白了就是不耽误工作，且发电机这等东西会社内不少，这样的操作是很常规的，也就是说知道新屯方面将发电机运回来的人，都知道会向新屯送新的发电机。”
“也就是说猜都能猜到？”
“是。”
“但具体运往新屯的时间，知道的人多吗？”
“这个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不关注这件事情的人，也不会留意。”曹吏想了想说道。
“曹经理有所不知，敌人既然埋伏在城外，准备充分将发电机截获，我怀疑他们是知道运输的准确时间的。”
“池队长言之有理。”
“所以能不能请曹经理，帮忙提供知晓今日运送发电机一事的人员名单。”
“我去询问一下。”
“有劳。”
曹吏言罢就从办公室离开，吩咐人进来沏茶。
等沏茶的人退下去后，杨顺出言说道：“敌人肯定要掌握准确时间，甚至要提供运输车辆的车牌号。”
乌雅巴图鲁欲言又止，但好似考虑杨顺当前，他不好开口言语。
池砚舟并未追问对方，而是示意他之后单独交谈。
很快曹吏这里就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些人名。
粗略看了一眼有八个人，池砚舟问道：“这些就是得知准确时间的人吗？”
“当然还有我和岛村总经理。”
“曹经理和岛村总经理，自然是不用接受调查的。”池砚舟笑着说道，因他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不存在内鬼，你没必要因为调查得罪人。
且岛村总经理是日本人，你非说人家有问题，那也是宪兵队来调查，你特务股不太方便。
再者曹吏是日本人挑选出来负责此事的人，显然表现出日本人对他的信任，池砚舟又何必自找没趣。
甚至退一步讲，这两人之中确实有潜伏人员，池砚舟要做的也不是将人揪出来啊。
曹吏见池砚舟挺会来事，同样笑着说道：“如果有需要，池队长直言我会配合。”
“多谢曹经理，这八人是什么情况？”
“其中有两人是库房的看管，因为发电机出库需要签字，库管是知道今日运输发电机的。”
“两人都知道？”
“库房的库管，同一时间就是要求两人在场。”
“贵公司管理严格。”
“池队长见笑，自然是不如警察厅严格。”
池砚舟没有再说这个问题，警察厅确实保密程度更高，但库房这里的库管基本上同一时间就一个人在。
“其余六人呢？”
“还有两人是负责维修的师傅，知道会给新屯方面送新的发电机，送之前还让他们重新检查和保养了一番，就是昨天完成的工作，所以知道是今日运送。”
送去新屯之前经过检查和保养，不得不说电电会社这里的管理是很到位的。
专业程度很高。
曹吏不等池砚舟询问，就继续说道：“剩余四人是与今日负责护送发电机，去新屯的两人比较熟悉的，或多或少会了解到这些情况。”
看名单是没有日本人的，于是池砚舟说道：“能让我们依次见见吗？”
“当然可以。”
“有合适的地方吗？”
“就在我办公室里便可，无需麻烦。”
“担心打扰曹经理的工作。”
“我现在的工作就是配合好池队长，所以不用客气。”
“劳烦。”
很快池砚舟等警员就在办公室内，依次询问名单上的八人，杨顺负责记录。
不多时八人就全部见了一面。
等最后一人出去，池砚舟问道：“你们怎么看？”
杨顺率先开口说道：“单单从询问看来，几人的回答都没有明显漏洞，也就导致没有人可以排除嫌疑。”
都没有嫌疑，则表明谁也排除不了。
大家还在同一起跑线。
“详细打探一下他们的生活习惯，以及收工之后都会做什么，尽量掌握更多消息以便判断。”
“是。”
警员得令后就分头行动，池砚舟也是向曹吏告辞，意思是调查还需时间，现在难下结论。
“有劳池队长多费心。”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曹吏很热情的将他送出电电会社，同时表示会限制几人自由，免得他们畏罪潜逃。
对方乐意如此池砚舟当然不会拒绝，反而是感谢帮助警员分忧。
辞别曹吏就看到乌雅巴图鲁等在不远处，池砚舟方才就知道他有话要说，只是不想当着杨顺的面表现自己。
倒也不是乌雅巴图鲁害怕杨顺，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从来就没有将杨顺当成自己的目标，当然是不想徒增麻烦，他的能力需要池砚舟看到，让盛怀安看到，这便足够。
而不是让杨顺去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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