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等人吃过早饭后一同到江海繁华商业街逛商场购物。
八十年代中期,江海的知名商场还都是国营性质,周末打折扣基本差不多,反季节服装都打到了二、三折。
周胜利第一次到江海,给父母和小外甥各买了一身衣服,还给外甥买了件他从没见过的玩具。
齐文敏见几个商场里都挂着李中华说的那种超短的裙子,有的标明“迷你裙”,有的写着“齐B裙”,才知李华说的是实话。让她咋舌的是这些超级短裙明明用布与三角内裤差不多,标的价格却比长裤还要贵。
李中华把他们带到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商场。
商场门口站着两排穿着统一服装的模特,身高均在一米七左右,长都很靓,站在门口眼睛不眨,身子不动,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
王局长从她们身边走过,偷偷比量了一下,比人家矮了小半揸。
在服装区,他看中了一条连衣裙,打算买回家让老伴送给儿媳妇,看见柜台里面站着一个穿着同样连衣裙的女营业员,喊道:“这位女同志,你把这件衣服拿给我看看。”
女营业员与门口的模特差不多高,也很靓,眼睛瞅着前方笑嘻嘻的,没有看他。
王局长觉得商场人多燥音大,声音小了人家没听见,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这位女同志,麻烦你把这件衣服拿给我看看。”
虽然比喊第一遍时还客气,但人家还是不理他。
他想起来之前就听家里人说江海人自以为是大都市里的人,把外地人都看成乡下人,很傲慢,现在想来真是这样。
他后悔出来时把工商制服换下了,穿着便服让人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是外地人。
想到此,生气地说道:“你别看我打扮土,我不是乡下人,我是工商局长退下来的,虽然不当局长了,我还没退休,整治你们这些吃拿卡要,不法商贩,我有的是办法。”
柜台远处走过来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女营业员,很和蔼地问道:“请问这位老先生要买什么?”
王局长正被眼前那个女营业员气得很烦燥,听刚过来的这个营业员又喊自己老先生,火一下上来了,冲她喊道:“我是党员,国家干部,应当称同志,你为什么喊我先生,当我不是党员吗?”
改革开放,南方因距几个经济特区近先行一步,不仅观念发生了重大变化,对人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先生”是对男士的尊称,而同志却有了别的意思。
在北方还像改革开放前那样,称工人为师傅,称农民为兄弟,称国家干部为同志。
这位女营业员是服装区的经理,很有涵养,按照王局长的要求问道:“请问这位领导同志想买什么?”
王局长让她把连衣裙拿过来看后买了,临走前说:“你这个女同志服务态度很好,值得表扬,不像那个女同志,”
他手一指刚才那个不与他讲话的营业员,说:“看不起外地人,我喊了她好几声也不搭理我。”
女营业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笑了,“老先、老同志,她不是人。”
王局长误解了,“她虽然不对,你也不能骂她。”
女营业员笑了,“我是说,她不是人,是模特。”
王局长不在乎地说:“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过去的事你也别批评她了,模特也是人,你不能说她不是人来糊弄我。”
女营业员走到服装模特跟前,很轻松地把“她”抱了过来,把模特的脸触到王局长面前,说:“不信您摸一下,与人的皮肤感觉不一样,是冰凉的。”
王局长左右看了看,生怕人家瞧见说他老不正经,摸人家姑娘的脸。
见没人注意,轻轻用手触了触,感到真的没有温度,才大胆地在模特脸上摸了一把,自语道:“还真是塑料的。”
他又在商场内转了一会,与周胜利几人汇齐了一同出了商场。
在商场门口,看见两排模特还站在那里,王局长这次放心大胆地走到模特们跟前,在其中一个脸上狠狠摸了一把,说道:“我知道你是塑料的。”
但他的手感是柔软温热的,耳边传来女子的一声惊叫……
王局长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真的。
公众场合下公然摸人家姑娘的脸,说是调戏人家一点不为过。
王局长是又臊又怕,姑娘的喊叫已经引来了好多人注目,万一闹大了名声可就毁了。心里净紧张了,站在姑娘面前不知道避开。
李中华反应极快,对着周胜利和齐文敏用江海话喊了一声:“哥、嫂子,把咱爸带到家里去”,同时小声对他们说“快把老爷子带走。”
两个人上前拉着王局长就走,李中华对被摸了脸的模特和围过来的众人说:“对不起,我爸老年痴呆,看见年轻人就认为是他的儿女。”
周胜利身与齐文敏架着王局长在前面,李中华与龙工商所长跟在后面,脚步匆匆就像逛商场的样子,外人看着真像是有病的老爷子跑出来被儿女们找到往家里带。
一直到离开商场老远,五人的脚步这才放缓,李中华长吁了一口气,道:“王叔,你怎么想着摸人家小丫头脸的?”
王局长活了半辈子从没有陷入过如此窘境,黑脸变紫,把先前将模特当成真人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谁想到看起来像假的却是真的。”
李中华笑着问道:“王叔,我婶要是知道你在江海摸人家小丫头会怎么想?”
王局长急眼了,“小兔崽子,我就摸了摸腮帮怎么就成了摸人家小丫头了呢?”
齐文敏道:“老爷子,按你说的你还是摸了。回去以后你只承认摸了衣服架子模特,别承认摸了真人模特。”
她接着扳起脸训李中华:“你瞎喊什么哥、嫂子,叫你哥们赚我便宜是吧?”
李中华不服气:“我想喊你姐的,又觉得咱们三个看模样年纪差不多大,人家不会相信是亲姐弟。再说你比周常委大好几岁,是你赚他便宜。”
回到洪蒙以后,李中华还是没有保住密,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好哥们、单玲玲的弟弟单建设。
单建设大专中文系刚毕业,一天到晚想着写小说搞创作,把这件事与王局长刚参加工作时买了块猪头冻回家过年放在锅里蒸化了,后来当了局长后买了香肠回家不知蒸结果生吃了的事放在一起,加了个改革开放的大背景,写成了小说《王伯伯的窘事》,在一家文学刊物上发表了。
此是后话。
逛了一天的商场,他们下午没有出去,在住的酒店里吃了晚饭。不是大家走累了没有力气找地方吃饭,而是白天确实不如天黑以后找吃饭的地方容易。
周胜利把早上龙山摊贩给的黃瓜和西红柿拿了过来,说:“早上在市场上转的时候碰到了龙山的摊贩,他们见我是龙山老乡硬塞给我这些,咱们龙山人真实在。”
五人中唯一女姓,齐文敏自告奋勇地把两样蔬菜洗净放在盘里摆到了桌上。
所长提过来两瓶白酒,说:“有句话叫啤酒不是酒,蜗牛不是牛,新娘不是娘,酱油不是油。大老爷们还是喝白的过瘾。四个人两瓶,每人半斤,喝不醉也觉酒。”
齐文敏一指自己的鼻尖,问:“所长,我呢?”
所长道:“女孩子不喝酒,不然找不着婆家。”
齐文敏不乐意地说:“昨天晚上江海美女喝酒的时候,我看你们几个大男人的眼睛就没离开人家,明天她要是嫁给你们,你们说良心话娶还是不娶?”
李中华道:“我说句良心话,那个高个子美女喝的不是酒,是优雅。”
齐文敏“切”了声道:“不就是对瓶吹吗,你拿来啤酒我也能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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