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镇到县城,周胜利生活带来了很大的改变。他感到最大的不方便是再潜入深水或瀑布中练功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为了能在水下练功,他专门买了一口酱菜厂用来腌咸菜的大缸放到院子里。
这口大缸直径有近两米,高一点五米。他在缸里注满自来水,练功的时候坐在缸里,让水没过头顶。这样虽然气压的压力很小,但也还能练习屏息。
凭心而论,县城在生活上比乡镇还是方便的多。且不说每天三顿饭,只要自己不愿意做,三顿都可在食堂吃。早上在外面跑步、打拳,锻炼身体,没有人再像看耍猴的一样围着你看。
周日不开会的话,他还能在腰里别着一付乒乓球拍到县体委乒乓球室打球
。前来打球的以二十多岁的居多,他这个年龄在里面算是偏小的。
那时县级没有电视台,没有人知道他是县领导。
他离开大学好几年不摸球拍了,刚开始手感还不行,打球时有输有赢,几周以后就没有人能赢得了他。
玩友们说,只有郝老师才是他的对手。
他问郝老师是不是体委的乒乓球教练,球友说,郝老师只来打球从不参加比赛,听说是某个世界冠军的弟子。
乒乓球受场地局限,每周只能打一次,去到还要排队等候。
周胜利每天早上五点准时起床,跑步到县一中操场,在操场上跑五公里以后压腿练拳,再往后是单双杠。七点左右,他准时跑步回家,洗刷后到县委食堂吃早饭。
他虽然备了炊具有时自己做饭,但早饭基本上是在食堂吃。
晚上练习一小时书法,看一小时的书,然后是练习飞刀、打穴等不能在外面练习的武术,没有特殊情况九点钟后上床睡觉。
几乎每天早上,周胜利在一中操场晨练时都能碰到十多个打篮球的中学生。
他们也很有规律,先分两伙练习半小时左右,然后再一同打上一场比赛,多数时候还有一名四十岁上下的大个子男子来指导他们的动作。
周胜利的高中不是在县一中上的,对县一中的老师都不认识,听同学们都喊他吴老师,估计是学校的体育老师。
听到篮球场上的哨子声和争球、断球时的吆喝声,周胜利仿佛又回到在大学时的时光,每天晨练时多了一分期盼,期盼着篮球小伙子们的出现。
但是,他没想过自己能再体会一把学生篮球比赛的感觉。
一天早晨周胜利刚练过拳准备到单双杠那边时,打篮球那伙人的一个大个子同学过来喊他:“这位同学,我们吴老师请你过去给帮个忙。”
周胜利已经二十多岁了,比多数高中生要大个两、三岁左右,但那个时代农村家庭出身的学生上学普遍晚,像他这个年龄上高中的学生也不少,所以这个学生把周胜利当成了一中高年级的同学。
周胜利停住脚步,问他:“有事吗?”
大个子同学道:“我们是学校篮球队的,昨天有个同学训练时崴了脚。吴老师让我们进行比赛训练,看见你每天来锻炼身体,个子也不小,请你临时加入一下。”
周胜利上大学时热的就是篮球,自从在乡里当上领导后有三年没有摸篮球了,但看见别人打还是眼热,有人主动邀请很痛快地跟了过去。
吴老师打量着周胜利,问他:“你是哪一级哪个班的?”
周胜利对老师向来很尊重,态度很好地回答道:“老师您好,我不是在校学生。”
吴老师见他说话很有礼貌,又每天早晨来跑步,估计他一定上过中学,说:
“不是在校学生,也是往届生,反正是从一中走出去的。请你给你的师弟们帮个忙。”
周胜利按照同学们的叫法问道:“吴老师有何吩咐?”
“县里组织县直机关春季篮球赛,教育局让一中篮球队代表教育口出战。这几天训练当中,队员中有个打后卫的同学脚扭伤了,练习比赛缺少了一人。我看你个子不小,每天都来晨练,体质差不到哪里去,临时帮个忙,会打不会打不要紧,跟着跑就行。”
周胜利对参与打篮球还是很向往的,也没说行还是不行,就站到了吴老师指定的队里。
队员上场,周胜利准确地站到了后卫的位置。吴老师表扬道:“这位大同学懂一点篮球。”
比赛训练的时间是半场十五分钟。
上半场,周胜利对投栏没有数,一次球也没投,不过抢位、断球和栏板不输于队友们。加之他多年来一直坚持锻炼,体能明显强于其他人,爆发力和速度半场中没有变化。
中场休息时,他试着投了一会栏,逐渐找了点感觉,下半场中投了三个,其中一个命中。
全场结束时,队友们已经从他口中得知他姓周,与他相约,“周大哥,明天再过来。”
一周结束后,吴老师对周胜利的篮球水平作出了自己的判断:“周同学你的动作、技术和配合意识,应当打过县级联队,但这十多年来县联队的所有人我都认识,怎么没见过你。”
周胜利道:“我的篮球是上大学时才打的,毕业后就没有再打过,这些日子跟着吴老师和同学们学了好多技法。”
老师和队友们才知道他已经大学毕业了。
相处时间长了,相互很熟悉了,说话也随意了。队友们都喊周胜利“周大哥”,周胜利喊他们时按他们运动服上的号喊。
一次晨练结束时,吴老师邀请周胜利:
“这个周日地区一中篮球队过来与我们打友谊赛,缺了你这个灵魂人物球队的力量难以发挥,你能不能过来给救个场?”
县委领导们没有明确的星期天,周胜利有些为难地说:“我不能保证周日有没有时间……”
吴老师拦住他的话,说道:“只要不是正儿八经地上班,你几时忙完了几时过来。明天我把你的二号球衣拿过来,比赛那天直接穿着球衣过来。”
周六下午,周胜利特意把本应周日干的事全部处理完,计划周日参加篮球比赛。
周日早饭后他正要换衣服去县一中操场,县纪委书记突然电话打到他的宿舍,说请他帮着与正在接受审查的县交通局副局长滕立新谈话,问他有没有时间。
周胜利尽管很想参加篮球比赛,但他知道与滕立新谈话的重要性。
交通局齐向阳局长向他汇报过,地区局的蒋局长已经开始卡洪蒙县上报的交通建设项目资金申请了。
他原来天真地认为,尽量不涉及蒋局长,他会对老家洪蒙县心存感激,没想到大恩若仇,他竟然依仗职权实施报复。
纪委书记与他交谈时说,蒋局长的儿子和几个侄子都参与进来,县交通局副局长充当后台,蒋局长要说一点不知晓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滕立新一直幻想着只要蒋局长在位就能保他,所以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
周胜利觉得自已分管交通局工作,少不了要与地区交通局打交道,蒋局长识大体的话洪蒙县交通局的工作还好开展,所以他把蒋家收费站的事情交到公安办理,他与交通局不插手。
没想到这样做,蒋局长竟然还利用手里的权力报复县交通局。他年轻气盛,坚信邪不压正,纪委一请就到。
在与蒋局长的隔空博弈中,他手里的手里的法码就是滕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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