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蒙地区有个飞机场,但临时还没有开通直通深州的航班。
周胜利乘飞机中途换乘了一次飞机,到昨蒙机场落地时已到下午三点多钟。
飞机场远离城区,只有一趟通长途汽车站的大巴。
他乘大巴赶到长途车站时,已经没有当天到洪蒙县的票了。
他给陈志和打了个电话,让他到长途车站接自已。
打过电话后,他把电脑箱子等物件寄存在车站行李寄存处,准备到附近看看,顺便吃点东西。
刚一出站门口便碰到卖熟食的。他走到卖面食的摊贩跟前,老远闻到从他卖的熟食上冒出一股辛辣味,知道已经馊了,便走了过去。
后面摊子上卖的肉类他也不敢买:烧鸡的价格比活鸡还便宜,熟猪肉的价格比带着毛的活猪还低。再往远处走是卖生活日用必须品的,卖的也是假冒伪劣商品。
因交通地理位置原因,临蒙地区汽车站在国内属于最大的长途汽车站之一,每天上车、下车、途经的乘客达十数万人,而且多数是一次性路过,误以为这个地方的物价便宜,好多人大包大包地买。
奇怪的是,这些小贩的东西似乎永远卖不完,眼看着面前的篮子子里、盆里的东西不多了,眨眼间又变出来了。
转了一会,周胜利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路边小摊上的东西他不敢吃了,转到一个门面不大的小店里。
他找了个闲位子坐下,喊服务员过来。
连着在外面十天,他习惯了说普通话,字正腔圆,还有点京城来的味。
服务员问他想吃什么,他说来碗鸡蛋面。
他对这个附近的肉类心有余悸,不敢吃。
服务员说二十块钱一碗。
他以为服务员没有听清楚,重复了一遍:“我要的是鸡蛋面。”
服务员说:“我知道你要的是鸡蛋面。您是外地人,不知道这里的物价。我们临蒙流动人口多,物价特别贵。”
遇到宰客的了。
周胜利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说的普通话,马上变回临蒙当地口音,说:“我几天前临开家时没见这里的物价贵,才几天的功夫物价长了这么多。你们要价这么贵,我换一家吃去。”
服务员是位三十多岁大嫂,听到周胜利说本地话,亮开嗓子向厨房里喊:“当家的,这里有一位来了又要走。”
闻声过来一位三十多岁男子,身上系着脏得发亮的围裙,手里提着一根擀面杖,用擀面杖虚点着周胜利说:“不交钱就走,吃霸王餐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周胜利一指面前的空桌子,“你的餐在哪里,我还没见饭菜就成了吃霸王餐了。你还讲不讲理呀。”
男子一脸凶相,强词夺理,“你占了我们店里的座,影响了别人来吃饭,你一分钱不花就走,是谁不讲理?”
周胜利指着屋里的空桌问他:“这些桌子上都没有人,来人有地方坐,为什么说我占了客人的地方?”
男子手里的擀面杖又往他面前送了送,提高了声音,“别以为你是当地人就了不起,明告诉你,今天爷们就是不讲理了,你不交钱出这个门试试。”
他问喊他“当家的”女服务员:“他点的什么?”
服务员说:“就点了一碗鸡蛋面。”
“那你还不赶紧到厨房安排?”
男子厉声训斥服务员,然后带着威胁的口气对周胜利说:“你点的饭已经安排做了,走也得交钱再走!”
周胜利没有见过这样无赖,站了起来,也提高了声音:“你这是开黑店!”
男子没有否认:“开黑店怎么啦?爷们有人才能开黑店。你再比比小心把你剁成大包子馅。”
“谁又得罪三哥了,喊得这么起劲。”
随着话音,进来一位身穿制服的公安民警。
男子马上换了一付笑脸:“小王兄弟过来了?忙什么呢,今天一天没见你人影。”
说着话,男子从围裙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了“小王”
好像“三哥”是领导似地,小王当着他的面发起了牢骚,“一天几千辆车进出,十几万人上车下车,车站派出所总共不到十个正式干警,单是抓扒窃就忙不过来。”
他点着了烟,问:“我在门外听着你的嗓音能把这间小屋顶到天上,是因为什么事又生气?”
“三哥”往周胜利坐的方向一呶嘴,“来了个吃霸王餐的,不交钱要走。”
周胜利马上反驳说:“谁吃霸王餐了?我就是问了下价格,你就不让走了。公安同志你给评评理,啥叫吃霸王餐?”
没想到“小王”一本正经地批评起他来:“听口音你是本地人。本地人也不能依仗着在家门口不讲理呀。”
周胜利问他:“我如何不讲理了?”
“小王”道:“你进了店,占了位子,也点了饭菜,说一声不吃就要走,这难道不是不讲理吗?”
周胜利刚要张口,小王一挥手不让他说,“我们车站派出所整天与客车打交道,每天打击的占着座位不给钱的不法分子不下几十个。看你穿着、气质好象是个有文化的人,就不把你当成不法分子打击了,但要奉劝你几句。”
周胜利气得冷笑一声,“悉听尊便。”
“小王”没有在乎他的态度,谆谆教导他,“身为本地人,要有热爱家乡、维护家乡美好形象的意识,不要张口就说开黑店。车站门口就有黑店,让外人怎么看咱们临蒙地区?”
周胜利感觉到自己的脾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忍住性子说了声“受教了”,掏出二十块钱往桌上一放,“这是座位钱。”起身走了出去。
他本来不是很饿,又惹了一场气,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径直来到车站内的行李寄存处办理手续,把行李领导了出来,在附近等着陈志和。
半个小时后,陈志和找到他,拉着他回到了家中。
下车时,他交给陈志和一块带着音乐的电子手表,说:“在深州那边不值钱,给你儿子上学看时间。”
到家后,他先给常清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刚回来,明天上班后找他汇报。
常清明说:“我等着你,也有事要告诉你。”
放下电话后,他把电脑拿出来接上相关连接线和电源线,调试了一遍。
第二天上班后,他先给刘锦花打了个电话,让她到县城时到自己办公室或家里来一趟。
刘锦花说:“我好几天前就找你有急事,给你办公室去了几遍电话都没有人接。”
周胜利问她有什么急事,她说见面再说。
来到常清明办公室,他汇报了在江海那边成立洪蒙商会的做法,也汇报了边港知名富商、边港商会副会长提出洪蒙县政府到边港开招商会的建议。
常清明首先肯定了成立商会的做法:“距家千里能有家,远离政府有人管,商会把十万在江海的洪蒙人凝聚在一起,使他们成为一个整体。这个做法好。”
听到边港陈会长的名字,他说道:“没想到你在深州短短几天能与陈会长直接说上话,不虚此行。只是招商会如果你缺席,陈会长那边肯不肯帮忙?”
周胜利想起南方之行前听说的唐宏达做工作要自己在副县长选举中落选的消息,听常清明的语气估计他工作做得卓有成效,说:“我副县长落选了还是县委常委,还能代表县里筹备这次招商会。”
常清明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像你这样事业为重的干部咱们班子里还是少了点。你的态度值得肯定,但这次招商会很难开成。”
周胜利不理解。“为啥?难道说……”
常清明摇头打断了他的猜测,“不是,历来邪不压正。我说招商会开不成,是因为你马上就要离开洪蒙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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