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迅速穿好衣服来到了院内。
乡驻地到处响起了狗吠声,远处还夹杂着人的呼叫声。
周胜利从来没有亲历过人能感觉到的地震,他判定可能真是过地震了!
他还在高中阶段时北方地区曾有过一次造成几十万人死亡的大地震,那以后学校多次给学生做过防震教育,其中一条是地震过后不能进没有倒塌的房屋。
但是屋里有电话,不去屋里打电话他就无法了解全乡各工作区的震情,无法联系相关部门组织抗震抢险。
虽然心里高度紧张,他还是回到屋里。
他连着拨了两个工作区的电话。第一个工作区没有人接电话,第二个工作区有人接了,上来就不耐烦地说:“半夜三更打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
周胜利自报名号:“我是周胜利。”
那边声音马上就变了:“是周书记,您有什么事吗?”
“你那边感觉到地震了吗?”
周胜利最关心的就是地震,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刚才态度不好。
“没有呀,什么感觉都没有。”
接电话的工作区主任很纳闷地问:“乡里那边感觉到有地震了吗?”
他这么一问,周胜利放下了心,地震的级别不高,造成的破坏性不大。
他又等了一会,既没感觉到地震余震的发生,又没有来报地震造成损失的,才放心地躺下入睡。
天亮后,周胜利问了几个到乡里上班的脱产干部,半夜时候有没有感觉到过地震。
多数人回答是没有,只有少数几个说好像感到床晃了晃,接着又睡着了。
周胜利心里说,是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
上午,成小路把汪道玄送了过来,二次进入乡党委班子的向泽天也进了周胜利的办公室,一同与他进行工作交接。
之后,乡秘书把在家的党委政府领导班子成员集合起来,由成小路宣布新任书记、乡长。
会议议程进行到中间时,一个农村妇女突然从外面闯进了会议室,进门就问:“哪个是周书记?”
这个农村妇女看年纪应该是三十岁左右,身上的衣服既破又脏,从她身上发出的婴孩的屎尿味、酸菜叶子味飘出老远。
周胜利制止住了要赶他出去的乡秘书,回答说:“我是周胜利,这位大嫂有事吗?”
村妇突然跪到了地上给周胜利连着磕了好几个头,等到别人反应过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时,她的额头上已经鼓起了一个鸽子蛋大的包。
她挣扎着不让拉,嘴里不住地嚷着:“求周书记救救孩子他爹!”
周胜利安慰她道:“别激动,你孩子他爹怎么了?”
村妇哭着说道:
“他爹在矿上,以往下井都是前半夜去,天不亮就回家了。昨天晚上下井到了天大亮还没回家,我去矿上找,矿上的头说他们矿被乡里给停了,多日没人下井了。我说孩子他爹每天夜里都来上班,下班矿上就发钱。他们说我是记错了矿名了,他们的矿井都封了多日了。”
周胜利问:“你孩子他爹在哪个矿上班?”
村妇说:“就是以前乡里的大矿呀,他都在那里上班好几年了,所以他们说我记错了矿名我不信。当初我爹就是看他是乡里矿上的工人才把我嫁给他的。”
她本来惊恐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羞红。
黄希望说:“那个矿本来是被地区安全局的一个副局长家的孩子以债务和资产两抵没花钱把承包权转去的,听说现在矿长又换了县里的一个年轻人承包,他们矿上有电话,我打个电话问一问。”
周胜利说:“别打电话了,矿工家属当面问,他们不承认开工,我们打电话他更不可能承认。去现场看一看。”
他对成小路、汪道玄说道:“会议程继续,我和黄乡长与这位大嫂一同过去。散会后我和黄乡长如果没回来,汪书记和向乡长也过去。”
乡里这边开会,陈志和把周胜利个人的办公和生活用品装到了车上。周胜利喊过他,与黃希望和村妇一同上了车。
黃希望对到原乡重晶矿的路比村妇还熟悉,指挥着陈志和很快进了矿办公室院内。
看到前面围了一大堆人,周胜利让小车停下,与村妇和黃希望先后下车走近了人群。
靠矿井位置的一面站着十多个身穿工作服,头戴安全帽,手里提着警棍的青年,与他们对面站着的是几十个妇孺和老年人。
在两群对立着的人中间站着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在高声讲:“早就对你们讲过好几遍了,矿井被县上的周胜利给封了多日了,我们矿早就没人下井了,你们找错地方了。”
令周胜利意外的是,他竟然是姚飞熊!
靠外面站着的妇女和老人七嘴八舌喊道:“你胡说,他们昨天就是在你们矿上班的,我们要见人!”
另一个青年人瞪着眼提高音量喊道:“我兄弟说了,矿井被封多日,矿上没有人下井。”
“你们两个睁着眼睛说瞎话!”
周胜利和黃希望身后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一个身着工人下井时穿的那种又脏又破的工作服的青年与几个老人、妇女从外面走进,边走边说:
“乡亲们别听他们胡编,我们这些日子每天夜里下井八到十个小时,昨天晚上我打酒伙来晚了,揽车已经下井了,他——”
他手指着与姚飞熊站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说:
“他让我等着上矿石时跟着空揽车下去。我喝酒喝得有些高,就在换衣服的小屋里睡着了,正睡着觉被地皮跳动震醒了。我以为小屋要塌,慌忙跑了出来,跑到他的经理办公室门口,听到他正在电话里喊矿井塌了。我怕被他看见扣我工钱,就乘着那会院子里烟雾大,溜回家里了。”
姚飞熊指着这个矿工命令手下那群人:“他造谣生事,把他抓起来!”
那些提着警棍的年轻人去抓这名刚出现的这个青年矿工。
原来自己昨天夜里误以为是发生了地震的震动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周胜利愤怒地大吼一声:
“住手!”
他快步上前,把那个青年矿工拉到了身后。
几把举到空中的警棍停滞下来。
姚飞熊看到了周胜利,气急败坏地说道:“周书记,我怎么不论在哪里摊上倒楣的事的时候都能碰上你?”
周胜利也针锋相对地反击他:“姚飞熊,我怎么在哪儿看到做坏事的人怎么都是你?”
他指着那群手持警棍的人喝斥:“把手里的凶器都放下!”
然后又一指姚飞熊,“把矿工交出来!”
姚飞熊身子没动:“矿井封了,我没见有人。”
周胜利两眼血红,咬着牙齿道:“姓姚的,你要弄清事情的轻重,你现在告诉人在哪里,出了事故我们救人,到时追究责任是生产事故。你若再拦着不让救人,你就是杀人!”
这句话点到了他的要害。
井下有十多个矿工,真按杀人罪论处,他再长几个脑袋也保不住!
他耸拉下了脑袋,转身向矿井的进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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