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河来到了周胜利办公室,把一个档案袋交给他,“刘书记朋友借给我们建这座大楼的所有借款担保材料都在这里,我当时跑里跑外的搞服务,具体内容不知道,听他们喝酒时说三年以后开始偿还,偿还的方式不一样,有的用劳动力偿还,有的用粮食偿还,企业用产品偿还。
我给刘书记服务好几年,感觉他是大家族出来的,做人做事很大气,不会前脚刚走就后脚让他的朋友催债,瞧这架式,我看错人了。”
周胜利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我感觉他们此行不简单,你叫上一个副主任与我们两个一同去,我根据现场情况随时安排他出来,另外让会议室操作室对会谈现场全程录音。”
十八楼最小的五号会议室里,男男女女坐了十多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咱们这趟来能不能带着钱回去?”
“带个屁,他们营川县除了女人哪里还有能卖的?”
“成钢让我们过来也没有打算让我们现在就拿到钱,就是要给姓周的难堪。”
“屁话,什么叫难堪?咱们从京城跑到这盐碱窝里就为吓唬人,依我看,把姓周的带到半路上打一顿,让成钢痛快痛快。堂堂刘家子弟,被人家搞得灰溜溜地平调出去,丢人丢大发了,还得咱哥们给出这口气。”
门忽然打开,办公室副主任把万山河与周胜利让进会议室,自己也跟了进来,说道:“各位老总,正面是主位,对面是客位,请各位坐到客位上。”
坐在主位正中的一个年轻人并不情愿地起身,嘟囔道:“七品芝蔴官,还真把自己当成官了。”
周胜利进屋后,万山河就向屋里的人介绍周胜利:“各位老总,我们周书记来与大家见面。”
不论对方态度如何,周胜利首先做到了不失礼,用标准的普通话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欢迎各位的到来,也感谢各位以往对营川县各项工作的支持。”
外来的人共有十一位,都是年轻人,其中三位女性。
周胜利刚坐下,一位女子问道:“周书记以前是做播音的吗?你的普通话好标准,你的胸腔音好有磁性。”
周胜利向她点首致意:“谢谢这位女士的夸奖,我以前是种地的。”
与他对面而坐的一个三十岁多一点的瘦猴用半男半女的尖细的声音说道:“周先生,我们集团公司借给贵县的两百万资金已经过了偿还期了,至今没有见你们还钱,不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全部还清欠款?”
周胜利说道:“上级组织最近对营川县领导班子刚做了人事调整,我到任还不到一周。至于你说的欠钱的事我一无所知,请你把你的性名、公司名称说出来,我好对照协议。”
“我叫满庆方,华义集团公司总经理。”
周胜利找到了华义公司的借款协议,放在自己身边,对他说道:“请满总把你们集团与营川县的借款内容介绍一下。”
满庆方说道:“我们集团与你们借款的内容你手里的材料上都有,不用我说了。”
周胜利说:“我手里的材料上没有你说的内容,可能不是贵公司的,请你把你的协议拿出来,我们核对一下,是不是真的。”
满庆方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周胜利说:“我的意思很清楚,你们来要帐,不可能手里不带合同、协议,倘若我们准备了钱,你们不出具借款协议,有钱也拿不走。”
满庆方冷笑道:“周先生神通广大,来到营川几天就有了钱,你年纪轻轻当了这么大的官怕是吹牛吹来的吧?”
周胜利也冷笑一声:“你不是为了要钱来干什么?”
满庆方道:“好,我现在就拿出协议,我看你能不能拿出钱?”
他一摆手,旁边一位女子从桌上的黑皮包里抽出一叠材料放在桌上,用纤纤玉手将材料推到他面前,顺便用肩膀挑逗性地扛了他一下。
满庆方把材料拿在手里抖了抖,“你要的协议在这里,我要不要读给你听?”
周胜利只说了两个字:“当然。”
满庆方打开协议,本字一句地念道:“甲方:华义集团公司,法人代表:满庆方;乙方,东蒙省营川县委,法人代表,不念了。”
周胜利知道他不愿读出刘成钢的名字,说道:“营川县的领导班子中没有姓不的,你这份协议是假的。”
满庆方狡辩道:“我不是说他叫不念了,我是拣重点念,借款缘由,乙方建县行政综合办公大楼,借款时间,一九八七年一月十日,借款数额,一百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整,还款时间,一九九0年一月九日。”
他把协议往周胜利面前一推,“你认真地看一看,没有错吧?”
周胜利没有看,说:“没有错,借款数额不是你先前说的二百万,协议上面的零利息你也没有念,刚才大家都听到了,还款时间是一九九0年一月,距现在还有一年半,你现在来催款早了很多。
另外,我给你普及个法律常识,县委不是一级法人,县委书记也不是法人代表,这个协议的有效性值得商榷。不过,我们借的钱决不会赖帐。”
满庆方讥笑道:“你是拖延战术,拖到一九九0年一月以前你调走了,就躲过去了。”
周胜利道:“我国有句老话,叫跑了和尚跑不了寺。我走了营川县挪不动,帐还在。”
一个梳着着大背头,眼里闪着阴鸷的目光的年轻人说道:“实话对你说,哥几个今天来就是找你姓周的要帐的,你也别给爷们讲什么鸟协议、合同,讲什么法律。
法律是哪里制定的,是从京城出来的,大爷们也是从京城出来的,法律对你大爷无效。”
一股寒气从周胜利身上散发出来,他冷眼瞅向大背头:“你是谁大爷,想听人叫大爷回家去!”
他把发着寒光的眼神在对面十多个人脸上扫了一遍,结实有力地说:“我是代表一级党委、政府与你们谈工作,双方都必须依法依规,谁也别给我装大神,更不要满嘴喷粪。你们想谈咱们谈,不想谈我们就送客!”
他身上的寒气逼得大背头没有再敢言语。
一位穿着花上衣,双耳吊着耳坠的青年捏着兰花指,操着娘娘腔说道:“哟,县太爷,官不小哟,七品了吧,咱们京城的人,生下来也有七品。我说哥们,别在大、大、我们这些人面前耍官威。”
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子站起来,直对着周胜利威胁道:
“你不是要给我们讲什么法律、讲协议吗?我们也是按协议办事。我们来是打算给你签个补充协议:我们公司总共借给你们五十万元,让我打你一拳免你十万,打你五拳就全免了。”
万山河急忙阻拦:“不可,万万不可,欠款的是公家,不能拿个人的生命去偿还。”
虎背熊腰说:“他不是县委书记吗?不是营川县的父母官吗?家里欠了钱,他这个当父母官的不论以什么为代价都应当还。”
万山河着急得说话都不利落了,“周书记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非要他的命不可?”
虎背熊腰道:“万主任,我看在成钢大哥的份上不让你挨打,你怎么没有个鸟数?”
万山河胆子小,被他这么一吓唬,解释道:“不是我拦着各位,毕竟出了人命不好交代是吧?各位都是从京城来的,家庭背景深不假,可是打死一个县委书记也不好交代呀。”
满庆方说道:“行,我们饶他一命,不打肩膀以上可以了吧?”
周胜利一声不吭,看着这几个年轻人的表演,心里基本上清楚,他们这趟来知道要不回去钱,就是打算来诬辱自己,让自己皮肉受苦的。
满庆方那个女秘书“扑哧”一笑说,“满总你坏死了,不打肩膀以上,熊总那个拳头比小孩子的脑袋还大,要是一拳打到他老二上,照样能要了他的命,就是要不了命也让他从此当不了男人。”
被他称为“熊总”的虎背熊腰说道:“玲子你这个小骚货八成是看上他了,生怕我把他老二给打坏了,你只要不怕满总吃醋我就给你留着他的老二,打的时候不打他的头部、裆部,行了吧?”
大背头还在旁边拱火:“都他娘的说废话,你们见哪个当官的不怕挨打的?要我说,咱们人多,拉到楼下当着他的部下打一顿,让他在咱们的裤裆下面钻过去。”
他说完话,还挑战似地直视着周胜利,等着他说句求饶的话。
周胜利愤怒地说道:“你喜欢钻裤裆我现在就让你钻一个。”
他的目光不敢与周胜利对视,小声嘟囔道:“怕挨打就说怕挨打,说什么钻裤裆的事”。
周胜利两只眼睛里没有一丝胆怯,发出的却是挑战的声音:“我挨打是肉痛,只怕到时候你们往外拿钱更会肉痛。”
大背头哈哈大笑着看向他的同伴,“哥们说他可笑不可笑,还担心咱们不舍得拿钱。在咱哥们眼里钱是什么?钱是孬种,不花不走。他们县里欠我七十多万,还不够我弄一个专列的计划煤指标挣的多。”
另有一个长相难看,神情猥琐的男青年更是狂妄无边:“你们这些平头百姓哪知道咱们这个层次的人如何挣钱,我今天教你长知识:哥挣钱都是端着酒杯挣,摸着麻将挣,搂着女人挣。欠我六十万,只要让我打一拳免十万,我再加六拳,每拳给你们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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