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山利与章清玲两人合计着,老人和小军被她叔公公藏匿了已经四天,不知道两个人身体状况怎么样,不敢再让二人坐摩托车。
乔山通过个人关系在县直部门借了一辆小车,较调查组稍后一些离开县城,并绕道去了她婆婆娘家村,把史振林一同拉着进了章清玲婆家村。
不过他的车没有再到章清玲婆家门口,而是直接进了村委会。
他们赶到时,章清玲婆婆的小叔子已经被公安人员带到了村委办公室进行询问。
他们三人被乔山已经见过两次的那个村干部安排到另一间屋里。
办公室里,刑警队长与一名侦查员对章清玲婆婆的小叔子进持询问:
“姓名?”
“郑二宝。”
“年龄?”
“五十五。”
“籍贯?”
“什么?”
“你家住哪里?”
“郑家洼村。”
“你历史上有没有过不法行为?”
问到这里时,郑二宝不满了:“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烈属的?”
刑警队长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不属于烈属。”
“胡说!”
郑二宝从他坐的凳子上站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我亲侄子保家卫国牺牲在战场上,你说我不是烈属?”
刑警队长轻声说道:“别激动,你听我说,按照国家法律规定,叔叔、伯伯是社会关系,不是直系亲属,所以你不能是烈属。”
郑二宝嘴里嘟囔着:“国家法律也有胡规定的时候”,但还是灰心丧气地坐在了凳子上。
刑警队长追问道:“史振叶和她孙子到哪里去了?”
郑二宝装傻,“我不认识史振叶这个人。”
“你亲嫂子你认识吧?”
郑二宝低下了头:“认识。”
“她现在哪里?”
郑二宝狡诈地说道:“她一直跟着她儿媳妇在县城生活。”
刑警队长厉声道:“我问你,这几天她在哪里?”
郑二宝依然把责任往章清玲身上推:“她跟着儿媳妇一起住,你们应当问她儿媳她上哪去了。”
刑警队长“嚯”地站了起来,把腰里的铐子抽出来“乓”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对负责记录的侦查员吼道:“态度不老实,带到局里去审!”
公安上审案经常这样,一个唱黑脸时另一个就得唱白脸,根本不用预演,如果郑二宝依然如此顽固的话,侦查员必然要站出来好言劝他。
但是郑二宝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见到桌子上的手铐,两腿发软,整个身体从凳子上缩溜到地上,“别送我到公安局,我说,我可没有怎么她和小军,只是把她和小军送到一个章清玲找不到的地方。”
“说具体点,藏在什么地方?”
“我家老院里,安排了我儿媳妇在那里照看着她们娘俩,除了让他们去老院时小军不听话被我儿子打了两巴掌外,没有再动他们两个一指头。”
刑警队长问道:“你为什么要把你嫂子和她孙子关到老院子里?”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家儿子他娘的意思。”
“继续说。”
“是,是。
自打我侄子为国捐躯之后,我嫂子、侄子、侄媳妇三口人的地全包给我种着,我负责她们一家人的口粮。因为地是我种的,我侄媳妇又不在家,所以这几年的代耕费全是我领了。
前几天我嫂子带着小军回家,说侄媳妇改嫁了,刚举行完婚礼,她在跟前看着她们两个在一起就想儿子,回家躲三天。还说侄媳妇找的这个男人不让小军改姓,还拜她做干娘,要给她养老送终。
我和孩子他娘合计着,侄媳妇改嫁就不是郑家媳妇,按说不应当享受烈属待遇,也不应当继承郑家的家产,我嫂子反正跟着她在县城,家里的房子也用不上,就与我嫂子商量把她们家房子给我儿子,她回家时就住我家老院。老院的房子虽然旧一点,老一点,一年两年也塌不了。
我嫂子不同意,说她们家房子是儿子和儿媳两个人积攒的钱盖起来的,不能给别人,还说逢年过节回家上坟,没有个家不行。
我那个儿子是个急性子,见商量不成,就强制着把他们娘两个搬到了我家老院里。”
进村时,刑警队长担心目标太大,把郑二宝一家给吓跑了,或者对被他们一家非法拘押的人下狠手,没有与派出所打招呼,现在人手不够用,他打电话把派出所的人全部调了过来,留下一人看押郑二宝,两人去带他老婆和儿子,派出所里的女内勤在村干部的带领下与章清玲一起到郑二宝家老院,接她婆婆和儿子。
路上,乔山不放心史振林,一再嘱咐他:“舅舅,现在理全在咱们这一边,见到我干娘和小军,无论她们祖孙两个什么样,你都不能动手打人。他们家就是放赖的人家,只要你一巴掌下去,他们就能把这个案子搅和乱。”
史振林说道:“放心,你舅舅怎么说也是当过多年的村干部,法制观念还是有的。”
他们越过一道小石桥,前面一片全是旧房子,看着没有生活气息,但细看可以发现还有淡淡炊烟升起。
在八十年代以后,二000年以前,因为改革开放后农民生活水平提高,农村新建房增多,相对年轻一点的都搬到了新房子里去住了。六、七十岁以上,失去劳动能力的人留守在老房子里。这样的房子被称为老年屋,这一片老房子成堆的地方被称为老人村。
二000年前,村村都有这样的老人村。
村干部说这家人在村里是出名的滚刀肉,他也不愿得罪这家人,指清门后就闪人了。
女民警有前,乔山三人在后,到了郑二宝家的老房子门口。
女警用力推了推,整个门框都乱晃,门里面用杠子顶着。
“开门!”
女警扯开嗓子喊了好几遍,里面才传来一个女人问话的声音:“谁呀?”
“派出所的,开门!”
里面的声音大了,是从院子里发出的。
“派出所找人到新村子去,老人村里没有主事的人。”
“有没有主事的人你先开开门再说。”
女警催促着她开门。
院子里的女人拒绝开门:“我们家的当家人不说话,我不能开门。”
女警也提高了声音:“你再不开门,我们就要撞门了。”
“撞吧,看把你能的。”
女警一侧身用肩膀撞了一下门,门框再次乱晃,但门没有开。
乔山说:“你闪开,我来。”
女警闪开身,乔山抬腿一脚向门上蹬去。“咣当”一声,连门带框一块倒在地上。”
院子里一个年轻的女子吓得惊叫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冲着女警喊道:
“你派出所的就能私闯民宅?你知道不,我们家是烈属,你私闯烈属家,我到县里告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女子耍无赖的程度像极了她的公公、婆婆。
“再喊就把你铐起来!”
女警一指墙角,“你给我老实呆着。”
她留在院子里监视着年轻女子,章清玲、乔山和史振林三个往屋里面去。
人还没到门口,章清玲就迫不急待地向里面大声喊道:
“小军,娘!”
“妈——”
屋里跑出来一个满脸泥污的小男孩,扑到了章清玲身上。
章清玲的婆婆史振叶跟在后面追了出来,不放心地喊着:“小军当心,别摔着。”
抬眼看到了史振林,愣住了,“他舅,你咋来了?”
史振林走到跟前,也愣愣地看着她:“姐,是我外甥、外甥媳妇接我来的。”
他指着乔山和章清玲说。
华夏的成年人都是这样含蓄,无论你内心再怎么激情澎湃,见了面也是面对面保持一定距离,所有深情都在眼里。
“姐,他们家里人打没打你?”
史振林关心地问道。
史振叶说:“他们叫我咋着我咋着,没有挨打。小军这孩子拧。”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了,章清玲已经心疼得wu摸着儿子的脸问:“小军,对妈妈说,你嘴角上的血口子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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